“无路可退?”元楚华一双凤眸盛气凌人:“不过一个乡下丫头,你以为你遇到了宇文晟,并嫁给他,就能够改变你真正的模样?”
她上下打量了郑曲尺一番,佻吊的眼梢,刻意压人:“没错,现在你的捯饬一番,倒还像那么一副将军夫人的样子,可是你永远要记住,首先有将军,才有将军夫人,没了将军,你什么都不是。”
如今宇文晟死于巨鹿国一事,在盛京范围内被传得人尽皆知了,元楚华自然也听说了,她从一开始的全然不信,到现在都有些疑信参半。
郑曲尺认真的听完元楚华的发言,倒也没有觉得被侮辱,每一个人投注在另一个人身上的视线,都有浅有深,当然也有各种不同的声音。
在元楚华的认知当中,她就是一个运气很好,一朝得到了邺国权贵上将军青睐后,一步鲤越龙门的乡下丫头。
她既无学识也无见识,如今宇文晟死了,她便手握着一大笔“遗产”在这里自以为是,妄想可以成为真正搅动风云变幻之人。
“我只是我,郑曲尺。”郑曲尺不予反驳元楚华对她下的妄议,但有一件事她却必须声明:“我不会因为成为了将军夫人,我就失去了自我的名字,其实在被唤作将军夫人与郑曲尺之间选择,我宁愿做我自己,而不是宇文晟的附属。”
“呵哈哈哈……”元楚华听得忽觉好笑,她甚至觉得郑曲尺是得了便宜在卖乖:“你觉得你能越过宇文晟赋予你的强大身份,单纯的做你自己?你有什么能力来打破这份尊贵荣誉,这一份枷锁禁锢?”
这句话,直白点来讲,就是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让别人越过宇文晟这个强大男人的光环,而去记住你这么一个小小人物的名字?
“做不做得到,跟我想不想,是两码事,我将所有的荣誉与身份,当作是一件漂亮的羽毛霓裳加身,它是妆点与配衬我的存在,而不是代替我本身的存在,我自然还是我自己。就如同你,假如哪一天你不再是盛安公主了,你还是你吗?”
元楚华原以为凭自己在后宫练就的犀利刻薄言语,会叫郑曲尺暴跳如雷,然而几个回合下来,对方是稳如泰山,反倒是她破防了。
“本殿为什么会不是盛安公主?我元楚华生来便是盛安公主,这一生都将会是,我不像你一样,野鸡镶了金边,便以为自己可以与本公主平起平坐,本公主生来便是凤凰!”
这话就多少有些难听了,甚至是人身攻击。
而郑曲尺也不打算惯着她。
郑曲尺静静地听她说完后,挑眉,慢条斯理道:“哦,我是野鸡,可我记得好像也有一句话,叫作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咔嚓”,本来就尤其担忧邺国未来造化的元楚华,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断裂了,她气得牙关直哆嗦。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毁了他们元家的百年尊荣,夺走元家至高无上的位置!
“郑、曲、尺,你好大的胆子!”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气得面色发紫,一个眼神无辜,却面无表情。
“公主,夫人,你们可是有事需要属下帮忙?”
或许是里面的动静太大,马车外的蔚垚将身影靠近,贴着车帷裳出声道。
元楚华一听蔚垚这个时候发声,便猜到他肯定是在给郑曲尺救场的,只是这样一来,倒是提醒了她目前自己的处境,她现在不在王宫,而是在郑曲尺跟她的这些人手上,她虽然自持武功不错,但到底是寡不敌众,不能意气用事。
如今理智是回来了,可心底那口气却这样硬生生的堵着,如何都顺不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没忍住迁怒道:“蔚垚,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算是完了,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凡事只讲规矩,不讲情面!”
马车外,蔚垚许久没有吭声,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既然公主说了,那蔚垚只能遵令。”
元楚华:“……”
郑曲尺倒没想到她跟盛安公主之间的拌嘴吵闹,会直接影响到她跟蔚垚之间的交情破裂,他们可以分道扬镳,这她管不着,但她希望是双方经过深思熟虑下的决定,而不是因为在自己激怒之下冲动行为。
她故意放大声量,对蔚垚道:“公主不过说笑罢了,既是数年的交情岂能是简单一句气话便能断的,蔚大哥,我与公主不过就是谈论些女子家的小事,你不懂,就不便插言了。”
说完蔚垚,郑曲尺又问起元楚华:“你说是吧,公主?”
元楚华现在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冲动时的言语,但她又不愿意承郑曲尺的人情,两相僵持之下,只能哼了一声,便也不答话了。
但不反驳,也相当于默认了。
蔚垚知道夫人这是不想因为她的缘故影响了自己与公主的交情,他倒是早在心中有了轻重之分,但既然夫人开口了,他只能顺应道:“属下知道了,是属下不该随意插嘴,抱歉了公主,打搅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