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深陷在里面拔不出来,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拉不动,后来还是叫上十几个青壮兵,才给硬拽了出来,但即使这样,他们都没有叫人下车。
一来他们只是普通士兵,车上的可都是盛京官员,他们没胆子让他们下车淋雨踩泥巴,弄污了衣物。
二来他们的思维就是有困难就解决困难,送车里的人到达目的地是他们的责任,他们没有想过可以共同体谅与互相努力,共渡难度。
郑曲尺的话让听到的士兵们都愣住了,半晌后,才道:“是。”
古代的路有多难走,郑曲尺早就体验过了,哪怕是坐好点的马车也一样跟坐摇摇车似的,浑身骨头架子都能给抖散架了,但为了按照原定计划到达苍陵县,车内的人倒也是硬气,没一个人吭声喊苦喊累……也或许他们早就习惯了。
到了苍陵县附近,士兵说前面最深处积了近半人高的水,路被淹了,不能走了。
于是郑曲尺便叫人将车停下,她爬到高处坡上,眺望苍陵城,只见城被山洪冲毁,城内冲沟以及城墙基槽被洪水冲毁的痕迹十分明显,而大片的耕种地则被河流暴涨的洪水冲毁,当真是毁的得不留余地啊。
那这一场灾难之下,得有多少条生命因此丧生了……
“这么严重?”她脸色苍白。
“城中区域倒是消退了,可是湖区与农田那边却相继漫溢,溃决成灾。”蒋元也是一脸沉重。
梁天见城中空无一人,疑道:“官府的人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在搜寻解救受灾人群?”
“如今水患未退,恐伤人员,或许暂未出动。”其它人猜测道。
“又飘起了小雨,我们也去先避一避吧。”
这时吴校尉带着士兵小跑过来,他抱拳:“郑大人,我们在不远处找到了苍陵县令,他们暂时在高地上搭建了一所临时避难居所,咱们现在过去就能见到人了。”
“好。”
雨势越来越大,好在没在淅沥沥的泥泞山路走多久,就在一块平地上看到了临时避难所,县令得了讯,早早便打着伞等候多时,一看众人皆淋成了落汤鸡不由得一愣。
“你们没带伞?”
伞?
“哦,给忘马车上了。”
这马车不好走小道,所以都被栓在了山脚下,他们走得匆忙着急,一时便忘了要带雨具。
县令见此,也没说什么,只转过身赶紧让下属去取蓑衣,这雨势太大,伞打起只是看起来文雅,却不如蓑衣庇护得严实。
“那位是郑大人?”
他在雨中大喊。
“我是。”
郑曲尺走了出来。
县令见她头发打湿成一摞摞沾在脸上,看不太清楚模样,只知道是一个看起来皮肤白皙,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瘦弱少年。
“大人来,拿伞遮遮雨吧。”
郑曲尺见他给别人递蓑衣,却叫她打伞,她当即表明要一视同仁:“县令你打着吧,我也穿蓑衣。”
县令一愣,他见她这么年轻就混上个高官闲职,还以为是关系户,没曾想人倒是不娇气造作。
没错,在所有人的眼中,大匠卿就是一个拥有高薪、咸鱼、混子标签的职位,历代以来上任的,都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全都是底下人苦哈哈的干,他们在上面坐享其成,根本对于这个职位没有什么贡献值。
后来,干脆虚设个职位,偶尔拿来嘉奖官员,白拿俸禄。
是以这一次来了个大匠卿,县令也只拿她当一尊佛供起来便是,至于她能不能干事,能不能对这次洪灾有裨益,那他便也不奢求了。
“大人,进棚舍烤烤湿衣吧。”县令语气真诚了些。
郑曲尺披上蓑衣后,问:“能不能给我一个单独的地方烤烤?”
刚说她好相与,不做作,马上就露原型了?县令皱了下眉:“郑大人不必担忧,下官会安排与你同行之人……”
知道他误会了,这时梁天赶紧小声道:“郑大人乃女子。”
县令整个一呆住了:“……女子?”
公文下达时,可没有说这郑大人是女子啊,他们邺国何时有女官了,他怎么不知道?!
难不成是世子殿下斩杀的官员太多,来不及填补这个窟窿,饥不择食连女子都任用上了?
这事县令虽然震惊意外,但他这个岁数了,又面临重重灾难、风雨飘零的世道,早已心力交瘁,虽然任用女官在朝在野都算是件稀罕新鲜事,但在他内心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澜了,只是觉得奇怪……不合常理的事情,总有其必然存在的道理,这是他长长人生领悟出来的一个道理。
他回过神后,神色如常道:“下官立即为郑大人安排。”
——
郑曲尺将身上烤干爽后走出来,雨势已小,就是天黑得可怕,来来去去的县兵看起来在忙些什么,见其它人还没有出来,她就打算在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