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瘟疫,就皆大欢喜?
干咳、发热、头晕、胸闷、呼吸困难,从轻到重,却没有几个流鼻涕的,说明这绝对不是感冒,而是肺疾。
苏彧前世有过经历。
对于这种症状再敏感不过,哪怕在大宋朝爆发的这种肺疾致死率不高,可就大宋朝的医疗水平,这病传染的多了,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必须从源头就控制住才行!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瘟疫,开封府的人不懂医术,听了苏彧的话后,基本上将信将疑,而翰林医官院的太医们……
张心维在给一个脸色苍白的患者把完脉后,问道:“患病后有吃过药吗?”
那中年患者说道:“咳,咳……没,没有,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伤寒,休息几天就挺过去了,再,再说,也没钱买药。”
“那就对了。”
张心维放开患者的手,抚须说道:“你脉浮而数,热而不寒,属于暑湿之气引起的风寒,久未就医,湿气入肺,引起了肺疾,这才短气、胸闷。”
“四时交替,风寒多发。”
“你这只是普通的风寒,不需要太过担忧,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回去喝几副,自然就好了。”
张心维的声音不小,说完更是特意看了苏彧一眼。
苏彧呆呆立在那里,仿佛天地间忽然刮起了一阵凉风,让他浑身都冰凉冰凉的,他想要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翰林医官院的院长,大宋朝的首席太医。
说不是瘟疫,是普通的风寒……
他辩不了。
在疫情扩散开来之前,在死足够多人之前,他根本就辩不了,他那套理论,这时代的人不会有人听信,他们只会信张心维。
苏彧,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地狱……
或许。
致死率不高的肺炎,对于这座东京城来说,也就死个一两万人,完全就是毛毛雨,甚至不如一场大雪冻死的人更多。
但是,苏彧不想看见那副场景。
他不习惯,真的不习惯,这种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他呆在那里,张心维又诊断了两人,确认无误后,便来到了苏彧面前,冷声说道:“将普通风寒夸大成为瘟疫,然后再出手救治,包揽名声。”
“此等欺世盗名的手段,问过我等没有?”
“小小年纪,不学无术,尽弄些旁门左道,你师傅是怎么教的你!”
张心维这话一出来,人群顿时哗然,交流声不绝于耳,夜香工中更是传来几声咒骂,然后立马被同伴拦住,只是庆幸死里逃生。
苏彧站在那里,尚未回话。
另外一名太医便端着一碗药过来了,他说道:“院长,只是板蓝根、羌活熬的汤药而已,连伤寒通用的方子都不算,仔细询问过了,并没有人患病死亡。”
“哼。”
张心维一声冷哼,看苏彧的眼神更鄙视了。
然后,又有一名太医拿着病理记录过来,说道:“只是对症状有描述记录,但是脉象、苔色等一概全无,关于发热,还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奇技淫巧。”
“连发热都不会看,还要借用这唤做温度计的道具,院长,我看他压根就不会医术。”
“真是胡闹啊,他师傅是平安堂的孙平安吧?”
“孙平安倒也有几分医术,没想到教出的徒弟如此不堪,看来,德行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是坏我辈医者的名声!”
“还好院长阻止了,不然……”
……
几名太医你一句我一句的,苏彧站在那里,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开封府的众人也被太医说的动摇,看向苏彧的眼神开始不对了……
许久,苏彧深吸了一口气。
他抬头望着张心维固执的说道:“普通风寒,为何感染者会如此之多,他们157人,就有52人感染了,这不合理。”
“呵……”
张心维冷笑一声,嗤然道:“如何不合理?风寒之气入体,患者呼出,便是病气,身体虚弱之人靠近吸了病气,自然得病。”
“这些夜香工,日夜颠倒,贫穷困乏,身体再弱不过。”
“一人得病,传染多位同伴,才是正常现象!”
“你还想狡辩什么,且一一说来,老夫今日,就要揭了你那张虚伪的假皮,告诉世人你这等幸进小人的真面目!”
张心维正义凛然,苏彧哑口无言。
见他久久没有说话,张心维便一声冷哼,说道:“小小年纪不学无术,心思尽专研些旁门左道,老夫明日上朝,便请陛下去了你的差遣。”
“念你发明蜂窝煤有功,就不弹劾你的官职和爵位了。”
“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振袖转身,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