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惯会煽动人心,这次不论你想做什么,但绝不能拿瘟疫作伐,苏彧,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有没有瘟疫?”
他的声音很冷,语气倒不可怕。
只有认真。
可苏彧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敢糊弄他的话,包拯肯定会让苏彧见识一下大宋朝的文官,有多么强横。
狗头铡啊……
苏彧叹了口气,看着包拯说道:“四月初九,张心维下结论是风寒之后,当晚我就出城了,在城外施药做统计,直到天亮才结束。”
“共有四个批次的患病人群,分别为三月初,十号左右,二十号左右,四月初,各批次……”
“所以,我判定发病人群会传染给他人,普遍每个病人会传染给三个人,目前因为消息不多,并不知道死亡情况。”
“但,就算是普通风寒。”
“这样的传染性,要不了一个月,全东京都会被感染。”
“那时,城外的难民,有药可治吗?”
有药可治的病一旦波及范围广了,药材不够了,那就是无药可治了,这不是瘟疫,而是比瘟疫更加可怕的……穷病。
瘟疫不一定会爆发,但穷病从始至终都有。
莫说城外的难民,就算是城内,大多数百姓都只是在温饱线上而已,当医疗资源紧缺的时候,那些人依旧买不起药。
会死人的……
确切的数据在那,包拯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当即问道:“瘟疫跟建房子有什么关联?”
“当然有。”
苏彧无奈的说道:“毕竟店宅务不肯腾房子出来做隔离之用,我就只能自己建房子咯,瘟疫隔绝就会消失,这点包大人知道吧?”
“这其中原理,在于传染源和传播途径上。”
“传染源有原始传染源,患病人群,传播途径有可能是空气、水、飞沫……首先我们要找到原始传染源,将它消灭,然后隔离所有染病人群,集中治疗……”
“总之,我把所有防治的方法,都写到了一个册子上。”
“目前正在印刷。”
“大约四十万册,东京每家每户都可以拿到一本,包大人,我把册子发下去,您应该不介意吧?”
包拯没有理会苏彧的这些后手,而是认真分析着苏彧说的那套理论,因为严密的逻辑关系,他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册子在哪?”
“后天早上会发放。”
“太慢了。”
包拯居然嫌弃太慢了,苏彧耸了耸肩,表示:“我人在狱里,没有办法调度。”
“不用你出狱。”
“哈?”
苏彧懵逼,包拯却十分冷静,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直勾勾的盯着苏彧问道:“汇通商行为什么帮你调集物资?”
苏彧沉默。
他跟包拯对视了许久,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我给了他们焦炭的制作方法,还有玻璃烧制和镜子的改进的建议,一起作价一千万贯的物资。”
“然后给了他们白糖的制作方法,换了三座隔离区,在三天内建成。”
“就这样了。”
包拯点头,说道:“物资我先用着了,等这次瘟疫事了,我上书替你表功,但,欺君辱国之罪,不可轻饶。”
“……”
苏彧从包拯发问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他在跟包拯对视,包拯的意思很明确,你把东西告诉我,我来用,瘟疫我来治。
你不是自诩仁义君子吗?这个时候,你东西交不交?
苏彧有的选吗?
疫情耽误一天,就有上千人卷入进去,他自然可以按照计划,多等两天,可这两天的功夫,又有多少人会因病死亡?
他没的选。
沉默之后,苏彧躺在了那堆稻草上发呆,包拯却没有直接走,而是接着烛光看着牢房的墙壁。
念道:
“衔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
“孤飞终不倦,羞逐海鸥浮。”
“姹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
“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痕斑。”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
“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他闭目品味着这首诗,好一会才睁开眼看着生闷气的苏彧说道:“好一首《慷慨行》,再加上你之前那首《满江红》,足以称得上才华斐然。”
“你若读书。”
“未免不可在而立之年登堂拜相,为什么要走这种歪路?”
苏彧不愿意跟这个欺负人的老头子说话,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老头子欺负小孩子,不要脸,他只是懒洋洋的吟道:“坑灰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