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条理清晰的下达指令,两营巡卒都朗声应是,有了主心骨领导,他们还是不迷茫的,虽然知道很危险,但也明白这个时候没有后退的余地。
胆敢临阵脱逃,包拯绝对不会手软。
分分钟祭旗。
赵判官当即挑选了三个都的将士往东营而去,而包拯自己则要去前面登记的地方弄清楚现在的情况,这样才好下决策。
吴谦见此,赶忙同孙账房上去顶了位置,让沈括和季素素休息下。
这两位从中午就开始帮忙,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休息。
其实,吴谦是不愿意让两人帮忙的,毕竟这二位都是贵人,一位是他们大东家的朋友,一位是樊楼里的银魁,万一染病了怎么办?
可是,实在劝不了。
不论是沈括还是季素素,都觉得自己只有在第一线,才能够安心,实际上,苏彧如果知道沈括这么做的话,绝对会阻止的。
他没有给沈括更多的任务,就是怕沈括出事。
在苏彧的谋划中,沈括可是大宋朝进入工业时代最重要的一把钥匙,是绝对不能出现在抗疫一线的,但是,苏彧忘了,人都是有思想的。
沈括既然已经参与了进来,可到头来,苏彧又不给他安排任务。
他能怎么办?
在樊楼醉生梦死?他试过了,不行,那天讲完书后,他便醉倒了,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是空虚的,他急切的要做点什么,让自己感受这个世界的真实。
所以,他来了。
季素素也是如此,有些人眼里装着诗和远方,他们为了理想不惜牺牲,而有些女孩看着这样的人,往往会不可自拔的沉沦进去。
在二十世纪的某个年代,就有很多这样的人。
女孩们为了那样的男人,不惜陪着他们爬雪山,过草地……
苏彧为了苍生,被关入诏狱。
季素素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待在阁楼里?听着那纸醉金迷?所以,她义无反顾的出城了,丢下了自己的侍女,独自出城。
她知道很危险,所以不想连累人。
别人不信苏彧,她信,瘟疫已经发生了,她去前线,只是为了和苏彧担受同样的危险,以她的方式来陪着他……
一个个的,都不理智。
沈括和季素素怎么想的,包拯不清楚。
他只要有个人来给他总结现下的具体情况,季素素虽然聪明,但也没能记下那些数据,不过沈括已经记下来了。
他都不用看那些表格。
只是有些疲惫的看着包拯说道:“十号这批患者爆发了,从早上到现在,领药的人次已经超过五千人了,还在排队的,依旧不低于三千人。”
“排除重复和恐慌后来预先领药的。”
“实际患病人数不会低于四千,我们没有人手隔离患者和维持难民营秩序,人群还在流动,因为领药的行动,流动更大了一些。”
“我们再三告知,患者不要亲自来领药,以免感染他人。”
“可是。”
“他们都是难民,许多人,已经是孤身一人了,没有人会照顾他们,陌生人也只会嫌弃和远离这些病患。”
“白天,我让吴账房和孙账房带着伙计不断将队伍中的患者领出,给他们直接发药。”
“但是,没有用。”
“人太多了……这处铺子,账房加伙计一共才十六人,好几个伙计都累塌了,仅下午休息了半个时辰又继续起来做事。”
“如果朝廷再没有支援的话。”
“到明天早上,我们所有人都撑不住了。”
“所幸,包大人来了。”
沈括带了一天的口罩,酒精呼入太多,又做了一整天的登记,问了不知道多少话,喉咙早已嘶哑,声音也疲惫不堪。
可那一字字,都落在了包拯心里,仿若重锤。
他没有问朝廷为什么没派人,也没有问汇通商行为什么不多派些人来,没有人是不怕死的,这些账房和伙计站在第一线和瘟疫作战,那只有一个原因。
叶明仁给了买命钱。
而即便是给买命钱,肯来的人也不会多,也没必要多。
叶明仁是商人,没有那个义务为了救灾把自己的骨干全部赔上,即便他做得到,也不会去做,因为那根本没有利益……
虽然不认识,但保证知道沈括不会是汇通商行的人。
读书人与商人是不同的。
所以,包拯听了总结后抱拳问道:“敢问先生姓名?”
沈括连忙还礼,说道:“小生沈括,字存中,见过明府。”
听闻沈括的名字,包拯“咦”了一声,说道:“你就是沈子俞的那个小儿子?你父亲去岁辞世,我当时还在江南西路巡查,遗憾不能去钱塘告别。”
“说来惭愧,我还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