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一次酒宴后,老陈醉醺醺地将进京途中的遭遇讲了出来,并得意洋洋地宣布具体细节要写在话本中,以供大家观看。
不论他真是酒后失言还是为了给缘行扬名,亦或者单纯就是手痒了少了题材,缘行除妖的事迹此刻在京城的上层圈子内算是传开了。
换了个人也许巴不得如此,或可借助名声顺势得到皇帝的青睐也说不定。
对缘行却不见得是个好事。他是个水货,可没有传说是中驾龙的能耐,而真有本事的金蝉如今也半残了,若真有人较真与他比试……
那绝对是场悲剧。
好在,据玄悟言,老陈当年随着父辈隐居偏僻之地,不管是为了藏拙还是真的喜爱,他浪迹多年,在贵族圈子内一向以不靠谱闻名。许多人认为这个故事只是他酒后的疯言疯语。
而眼下流传的故事中并没有提及缘行的名号,京城内除了陈家人,也就玄悟能猜到一点。
在话本未面世之前,尚有一分清净。
“应该抓紧时间了。”缘行在心中默默念道。打定主意加快进度,趁着名声没传出之前趁早离开修行人众多的报国寺。
第二天做了早课后,他找到知客僧,说了自己在元日前离开的打算。
挂单一向来去自由,对方稍作口头挽留便同意了。
快速地完成了分配给自己的工作后,缘行便一头扎进了藏经楼。
尽管赶时间,可对待佛门经典不容半点轻忽,缘行提神默写,一个个刚劲逸丽的文字出现在纸上,他下笔依旧稳重,不显急促。
写完一段,还会停下笔检查有没有错处,然后才会继续。
突然,有人来到了近前,可能见墨水不多了,便用光秃秃地手肘压住砚台,另一只完整的手开始研墨。
缘行笔锋一顿,抬头瞄了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笔走龙蛇。
整个上午,他目光始终停留在纸面上,对来人再未关注一眼。
正午吃过斋饭后继续誊写,没多久那道身影又来,依旧站在一旁为他研墨,而至始至终,两人一个认真书写,一个默默观看,中间竟没有一句交谈。
如是过了两天,第三日上午,的誊写进度已进行到一半,缘行突然将只写了三成的纸张撤去,重新扑了藏经纸。
先写上名字
扫了眼身旁看着名字发愣的人,笑了下,才书道:“时大师至宝林。韶州韦刺史名璩与官僚入山。请师出。于城中大梵寺讲堂。为众开缘说法。师升座。刺史官僚三十余人。儒宗学士三十余人。僧尼道俗一千余人。同时作礼。愿闻法要……”
不同于之前,这次书写的内容缘行记得非常熟,所以下笔胸有成竹,小楷字体流畅,只极少几处地方需要停笔回想。
未到正午,行由品第一已书写完毕。缘行长舒口气,撂下毛笔,看向左右,见许多僧人已去了斋堂,只远处还有三两人在收拾物品,应该听不到这里说话,便问身旁研墨的人:“看明白了?”他询问的人十四五岁年纪,长得极为瘦小,正是前几日偶尔帮了一把的明心。
明心听他的问话,执墨的手抖了一下,才喃喃地回答:“有些可以,有些不太明白。”
缘行垂眸半晌,突然转移了话题,问:“为何出家?”
明心抿了下嘴唇,悄然道:“前些年村里糟了盗匪,蒙寺中路过的大师傅相救才侥幸存活,自此剃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