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兰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就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家人,再次踏上南下的征程。
在送二姐的路上,朱国清主动抱住了朱国兰,姐弟二人抱头痛哭,足见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们相处的有多温馨和睦。
朱国兰哭更多的是离家的哭。因为这一走,她将再一次面对孤独和漂泊,未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
朱国清的哭是别离的哭。一个忽然懂得了姐弟情感的孩子,他在前世过着与二姐一样的孤独生活,他渴望被关注,渴望被爱,渴望拥有一个团圆而温馨的家庭。
所以,离别时,他哭了。
可二姐朱国兰终究还是走了。
朱国清看着二姐踏上去县城的机篷船时,心里暗暗发誓:“姐,我一定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让你安安心心地待在白湖村。”
而那个曾经毁了朱国兰的恶人,此时正在外地逍遥。
郭凯旋因为没能借到足够的钱,他的换船计划落空。而他的大哥郭凯照却按照原来的计划将2000吨的铁驳子换成了5000吨的。
原来跑一趟挣的钱,哥哥是自己的两倍,现在呢,已经拉开到五倍的差距。可以预见,现在的郭凯旋会有多懊恼。
然而,就换船这件事情,郭凯旋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为什么哥哥能换成,他自己却换不成?老丈人没有资助只是一个方面,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他自己。
头些年跟着哥哥跑船运,郭凯旋也挣到了一些钱。
只是他没有好好想过自己的生意,1000吨只是一个开始,将来还要继续投资,想方设法地提高吨位。
郭凯旋挣到钱就花,大手大脚,将钱花在了不该花的地方。真等到要钱投资更高吨位的时候,自己又拿不出钱来,只能靠借。
借不到钱,就把怨气全部撒在了妻子朱国梅的身上。
“没用的东西,还是长女呢,我看你连你那个傻子弟弟都不如!”郭凯旋这天坐在驾驶舱里,又骂起了朱国梅。
朱国梅低头不语,只顾洗自己的衣服。
“你那吃白食的傻猪弟弟,你爹给他留那么多钱干嘛?他才十来岁,就想着给他娶老婆,娶得了吗?还有你那个爹,重男轻女不说,而且还是一根筋,他要是把钱借给我,我换条大船,要不到半年,我就能给他连本带息地挣回来……”
听到郭凯旋连自己的爹都骂,朱国梅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爹不借钱给你,你自己不知道原因吗?这些年你大手大脚的花钱,你有给他,给小清,给我们家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吗?
朱国梅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你爹就是死脑筋,榆木疙瘩。”郭凯旋发现朱国梅眼里有些不服气,就骂得更凶了。
“我爹不是给过我们8000块钱吗,没有那8000块,我们也搞不起来这条船啊?”朱国梅不敢与丈夫争吵,只好讲事实,摆道理。
“到现在你还向着你爹说话呢?靠你爹的8000块,我就能买船吗?不还借了我哥的钱和信用社的钱吗?”
朱国梅没想到郭凯旋能说出这么忘恩负义的话来,着实气着了,她就白了郭凯旋一眼。
“嘿,你还敢跟我翻眼珠,给你脸了是吧?”郭凯旋跳了起来,挥起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朱国梅的脑袋上。
朱国梅感到脑袋嗡嗡地作响,一个没撑住就倒了下去。
朱国梅小时候溺过水,自那以后就害怕水,更别在长江里跑来跑去了。跑船运的这几年,她每天过得提心吊胆,茶饭不思,人瘦的跟麻杆似的。
今天早上起来,早饭还没吃就开始洗衣服,还没搓几件衣服就挨了丈夫一巴掌,低血糖导致头晕就倒了下去。
“装死是吧?”郭凯旋用脚踢了踢她,毫不怜惜。
现在的朱国梅在郭凯旋眼里顶多算是个老妈子,做做饭,洗洗衣服,干些伺候人的事情。
以前郭凯旋想带着她,主要是年轻力壮,在夫妻生活方面有需求。
可自打跑了船运之后,郭凯旋才发现白湖村的外面才是真的花花世界,只要有钱,还有什么享受不到呢?比人老珠黄的朱国梅更漂亮的小姑娘多了去。
渐渐地,郭凯旋就在外面交粮了,朱国梅就变得可有可无。刚开始,郭凯旋还嫌她碍事,后来就半公开了。
朱国梅当然也知道。跑船运的有那么多同行,也有很多是带着媳妇的。
女人们在一起也会经常聊起这些话题,朱国梅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就预计到了将来郭凯旋也会走上这条路,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决绝罢了。
心不在家里,拉也拉不回来。朱国梅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歹还有一个儿子在身边。这是她最后的精神寄托了。
半天,朱国梅才醒了过来,又重新坐了起来,郭凯旋仍不甘心,继续又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