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古今中外,阶级对立是永恒的,而底层百姓是滋养权利最好的肥料。而《荀子·王制》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在夜色缭乱时,朗朗清风催赶着遮天云雾,熠熠星碎一如璀璨星河照射着幽林静谷。
半山腰上还立着两人,一人望着深谷神色寂寥惆怅,若有所思,忽的抬腿向崖口边际走去,似要跳谷。
一边刚准备离开的女子,别过头见此,立即出手阻拦,她眼底流转的尽是怜悯,焦急喊道:“回来,别做傻事!”
“神医,谢谢你帮我报了仇,只是爹走了,家已经不是家了。”小翠红着眼眶,额角凌乱的发丝粘连着脸颊上的泪痕,张开的嘴角还渗着血。
姜悦怜惜地轻轻擦拭着她嘴角的血渍,而后握住对方冰冷的双手,努力想给她一点点温暖,勾起嘴角,轻声柔和地说道:“小翠,你知道不?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且爱憎分明的人,这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比如深山的清泉林涧,又或是江上的明月清风,你都值得!”
她见小翠听后不为所动,于是又接着说道:“千万别因为某个臭名昭著的畜生而毁了自己,你难道不想再看看明年春季里漫山遍野的鲜花吗?”
小翠听后恍惚了一阵,她一直都活在她爹的指令下,听话时才能得到褒奖。第一次,她发觉自己似乎原本就值得,值得这世上的一切美好。
眼眉逐渐驱除了黯淡,她抬眸间,眼角的泪珠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晶莹剔透,点了点头,浅笑回应着。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你一定有能力撑起这个家!”姜悦笑道,随后伸出小拇指,接着道,“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来,我们拉拉钩,不许反悔哦!”
“好。”直到听到她说这话,姜悦方才一直高悬的巨石终于落了地,她可不想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悲剧了。
这时,从山下黑林中轻步走来一道人影,他一眼便见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人,而那辆被石块止住的马车里是空无一人,眼前崖口边倒是有两人在赏月。
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便朝她们漫步走去,边走边说道:“对嘛!你死了,你弟怎么办?”
小翠听后才意识到家里还有个小虎,不知他有无性命之忧,便担心起来。
刚才姜悦隐约听到脚步摩擦地上石子的动静,她细想这种时候应该只有他这么悠闲了。不过,姜悦一听他说这话,就没好气地回过头朝他白了一眼。
惊蛰一见,那眼神明显带着一种杀气,但他觉得自己也没说错呀!他不明白这人为何平白无故地冲他发火。
“放心,他没事,哭闹累了,现已睡下。”惊蛰口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他怕小孩乱跑,于是将小虎击倒后,把他安置到床上。
但这句话足以让小翠放心了,她也舒了口气。
“不过,眼下这个烂摊子怎么办?”惊蛰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双眼锁定姜悦的眼神,如果是他来解决的话,直接冲上钱庄把罪魁祸首了解掉就离开,不过,他更好奇姜悦会怎么做。
姜悦还没开口,小翠突然担忧地说了句:“你们快走吧!两位已经帮了我家太多太多,小翠不想让你们陷入危险中。”
惊蛰听后笑了笑,不语。反观姜悦则是莞尔一笑,她安抚道:“无妨,我们自有分寸。这一次,新仇旧账一起算!”
“你的意思是?”小翠问道。
“钱庄的那个目无王法、欺压百姓的钱老爷以及徇私枉法的县太爷两个一起除掉。”姜悦回想这些年来,那个人的暴行,官府岂能不知,居其位,谋其政,县太爷反而滥用职权,助纣为虐,这样的贪官污吏绝不能留!
“那你是怎么个步骤?”惊蛰心想,单是杀个人,没问题,杀两个,也没问题,但她会仅仅只是杀人就了解了吗?
“这事要想彻底了解,断除干净,仅靠我自己是不够的。民可载舟,亦能负舟,我需要收集这县城里所有百姓对这两人的苦诉,将其载于尺素之上,后快马加鞭至于王庭,到时定会有人上报国主,而后再治他们的罪。”姜悦暗自思忖半晌,后开口道。
“快马加鞭,会不会慢了点?这穷乡僻壤的,可不比京都,再说一层层审查耗费时日,说不定人家朝堂有内应,一旦拦截,还不玩完?还有,你既将希望寄托于朝廷,又怎能确保你那国君朝臣可信?一定是明君清官?”惊蛰听后觉得她想的挺细,但不太完善,便浅笑道。
“那你想怎样?”姜悦问道。
“先斩后奏,同时那尺素极为重要,最好是派个武力高强又信得过的人,不然一旦露馅,恐怕会被反咬一口。但最要紧的,莫过于选对人!你要托付的人,最好是个位高权重且清正廉洁的人,但这样的人几乎不存在。”
惊蛰心想,其实最好莫过于姜悦她自己上位,正好又是王室血统。不过转念一想,他发觉自己想的似乎有点多了,只怕在这么想下去,他就要举兵起义了,当乱臣贼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