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顾宅10平米的小阁楼里,暖暖的橘色灯光洒满一室,温润如玉、眉宇雅致,面庞略显苍白的青年端坐在轮椅上,正专心致志的绘着一副油彩。他洁白的衬衣外套了一件小碎花的围裙,原本偏中性的打扮,却因深刻的眉眼调和了柔美色彩,凸显出一种木秀于林、干净纯粹的卓然气度,那种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动人滋味,很是美好。
此时,向家二小姐就如同一只陪伴着主人的忠犬,安安静静的坐在地板上,一会儿看画、一会儿看人。看画的时候,她被那片笔下的暗色海洋,在狂风骤雨中颠沛流离却一往无前的小舟所吸引,身临其境般感受着浪涌潮迭的波澜壮阔。看人的时候,又被青年宠辱不惊、闲庭信步的自然平和所折服,望着他精致的侧脸不觉出了神,最后,双手托着腮轻叹一声。
“怎么了?”对于这个默默伴了自己近半个小时,不笑不闹乖巧安静得可以让人忽略不计,却偏偏存在感出奇强大的造访者,一向生人勿进的顾家养子楼霄难得的没有排斥。他的画笔继续行走在纸面,灰暗的色彩渐渐蔓延开来,呈现出一片意识世界里的惊涛骇浪。
静默无声中,青年在旁人见不到的地方不时将眼角的余光投向身边美好如水的女子,若有所思……
“饿了!”良久,向佑笑意融融的伸了回懒腰,拍了拍肚子,里面还应景的‘咕咕''''''''叫了两声,以示抗议。
楼霄唇角微微勾起,他搁下了手中的笔,从围裙荷包里掏出了一支彩色棒棒糖递给她,平淡的说:“我有低血糖,平日里都揣着一支,请你——”
向二小姐眉开眼笑的接了,一脸的心满意足。
楼霄微眯着眼,将所有的阴暗小心翼翼地藏在了琥珀色的瞳仁里,不露分毫:“你倒好养活!”那样微薄的赠与,都能让她快乐至此。这人的心境与自己的贪婪相比,不知纯粹了多少。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向佑抿着甜丝丝的糖块,含糊的说:“何况,我是准备好了要在顾老爷子家吃大餐的,垫吧垫吧就行了!”然后,她弓着身子,拾起散落的一张废弃画纸和素描铅笔,神神秘秘地趴地上捣腾了一阵,笔走如飞、酣畅潇洒,却像孩子一样……
青年用被柔和表象完全伪装的深沉双眼安静打量着身边女子起伏的身体曲线,然后一点点向上爬,从不盈一握的纤腰到精致如画的侧脸、胸前形状美好的小山峰、手臂上青紫的伤痕……最终久久停留在她如玉的颈项上那道浅淡斑点处。静谧中,男人的笑容诡异浅淡,于无声处如罂粟花开般又美又毒。
“我送你的见面礼!”十分钟后,大功告成的向二小姐兴奋地将自己的最新力作高高举起,在青年面前献宝般灿烂的笑着。
早已收起了一切表情的楼霄诧异地看着面前那张狂放恣意的《山顶洞人烤狗肉图》。那人只浅浅几笔就勾勒出了一派趣味盎然的原始族群聚居生活的浪荡画面,而那居于画页中心位置,被一窝的山顶洞人放在烤肉架上大火烹制的那条伸出长舌头、翻白眼的圆毛动物,赫然就是顾家以骄纵闻名的恶犬——史丹!
观此画功深厚,却超脱常规,让人忍俊不禁的杰作,一向克制内敛的青年笑了。他看着那人豆荚般的眼睛和眉眼弯弯的可爱模样,心里的阴暗情绪却越发藏得深、藏得不着痕迹:“既然是驰夫人送的画,我一定会请人用心裱好,挂在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供起来!若是有一天时运不济了,还可以将它转卖给二爷,换饭钱!”楼霄说得一本正经,与她就像多年老友,早已没了先前的生疏客气。
向二小姐听他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直接将画藏在了身后,赖皮的不拿出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给你!”
“为什么?”青年微笑着问,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是周扒皮吗?不带这样算计人的。”向佑有些郁闷:“用我的骨头熬我的汤,咱们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玩耍了?”
青年幽幽看了一眼她藏在背后的东西,转过头继续埋头作画,脸上已看不出任何表情。
“喂!”向二小姐知道惹人生气了,挠挠头轻唤了一声,对方没理睬。一时间,屋里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尴尬。她用指甲刮蹭着冰凉的地板,良久轻声问:“……腿,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有些惋惜,却绝无同情或可怜的情绪流露出来。
楼霄执笔的手一滞,眼里微芒闪过,疾如白驹过隙:“车祸!”简短二字,云淡风轻。
“现在还疼吗?”她问,语气中有平平淡淡的关怀,不虚伪、不做作,也不过分亲密和刨根究底。
青年右手紧握成拳,攥着的是蚀骨的恨意,心中郁燥之气陡升,面容却依然安宁优雅:“早就……不疼了!”
向佑微笑着说:“快吃饭了,我推你出去走走吧。憋在屋里久了,会得中枢神经系统变性病的!”
“恩?”这名儿倒新鲜。青年侧头看她,眼中露出探寻的小情绪,心中烦闷顷刻忘了。
“傻瓜!”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