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他又解释道:“源太太说半个小时到了,你可以从墙上下来了。”
我这才从墙上下来,接过了他手里的奶昔。
“谢了。”我尝了一口。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好喝吗?”
“一般般。”其实味道挺不错的。
他皱起了眉头,嘴角也往下垂:“才一般般?”
似乎是很不满意的样子。
这样的陀思总让我想起年少时的陀思。
我以为遇到他是我年少时的幸运,以为他是整个冰冷的西伯利亚,唯一一束照在我身上的光。
到头来,包括相遇在内,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
他那时也不过才十五岁,为什么就能那么坏呢?
“你这个黑心的家伙。”我低声咒骂道。
“我又做错什么了?”他居然还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我都没有故意去关掉江户川君的冷水阀。”
“我问你,你在我手机上装拦截软件的时候,看我傻乎乎地写那么多别人根本就收到的邮件时,”我很想吼出来,但我怕惊动到妈妈,尽量克制住了自己,“你的良心不觉得痛吗?”
“不觉得。”他回答的毫不犹豫,坦然到让我想立刻把他捏碎。
“你到底是不是人?”
一时气急,我连脏话都说了出来。
他抬起脸,眼睛晦暗深沉,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觉得烦躁。
“因为我能给你更好的,比他们能给的全部加起来都好。”
“你——”我气笑了,“你还真敢说啊。”
“源酱,倘若你认同我的观点,你现在心里会好受很多。”
我摇了摇头:“你其实也不懂什么叫幸福。”
“嗯?”他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我告诉你原因,然后你告诉我你从我妈妈那里套来的情报吧。”
陀思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源酱怎么知道我拿到了情报?”
“因为你从来不做对自己没有用的事。”
“与源太太聊天,即使不为情报,也让我感到很愉悦。”陀思接过我手里喝空的杯子,“我们聊起了童年的你,很遗憾没有我的光顾。”
“应该是很庆幸我的童年没有你吧。”我嘴角抽了抽,“要是我童年时就认识了你,那我整个人生都没有一点值得回忆的东西了,不如死了算了。”
我开始佩服陀思的厚脸皮了,他说那些话时,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同时我也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中。
他这个人骨子里偏执到了疯狂的地步,他认为他的思想一切正确,他觉得为我好的,我就应该全盘接受。他根本就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这样的人,真的会老老实实地当个音乐老师吗?
……恐怕不会。
“问到什么情报了吗?”我岔开了话题。
“可用的情报几乎没有,源太太记得的东西大部分都和正事无关。”陀思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关于你外公的那位朋友,她倒是见过的。”
星奏外公只有一位居住在横滨的朋友,若是能够找到他,一定能知道关于外公的事。
“你外公曾经带她去拜访那位他那位朋友,她记得她吃到了一种叫晚香糕的食物。”
晚香糕?
我嫁去横滨半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特产。
“给点有用的情报吧。”
陀思轻声叹气。
“因为晚香糕太美味,源太太甚至忘了那个人的名字和长相,只记得一个特征。”
“什么特征?”
“那人的头发有三种颜色,简直像一只,”他缓缓说道,“三花猫。”
三种颜色的头发,晚香糕,横滨……我陷入了沉思。
“源酱,我已经给你我收集到的情报,你可以告诉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吗?”
我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情报交换到此结束。”我并不打算跟一坨黑泥谈幸福。
“诶???”
“我骗你的。”我迈开脚步,朝浴室门口的乱步走了过去,“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是不同的,我不能以偏概全。
但有一点,希望你记得,你自己的幸福,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哪怕你打着为了人类的旗号。”
*
说起来很遗憾,在我家里,翻遍了所有的柜子和抽屉,连储藏室都找过了,没有一样是星奏外公留下的遗物。
他的东西,只有那个当礼物送我的兔子钱包。
脑海里回想起他送我钱包的那一天,他告诉我,一定要存钱,一定要抓好钱包。
——不久前,被我亲手捏碎了。
啊啊啊啊啊,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一时冲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