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不过是正在用药,暂时见不得风而已,过几日就好了。”
苏幼月答了句,就反问道:“舅舅呢?”
白瑞不想多透露病情,正想说自己也无大碍,喉咙忽然一阵痒意,不由又咳嗽几声。
施娘子却在一旁插了话:“病了许多年了,大夫也看了,药也没断过,只是总不好,这两年还更重了些……听说纪神医治好过这样的病,我们便盼着能碰上纪神医义诊,谁知这两年纪神医去了边境云游义诊,一直没回来……”
在旁边听着的锦儿眉头忽然跳了一下。
这几日,她经常找折镜私下里偷偷教自己学东荣语,还有青萝也一起教她,所以她现在能听懂许多了。
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夫人的名字呢。
联想到苏夫人在东荣常住十年的经历,加之听到眼前小姐好像是和这些人谈论到病症,锦儿忽然就把这些线索串在了一起。
这沈姑娘的舅舅是不是想求夫人给他们治病来着?
那他们不知道,小姐可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啊!
而且小姐是最得夫人亲传的弟子。
他们还真是求对人了……
白瑞见妻子已经全盘托出,微微不解,连忙笑道:“也无大碍,并非大病,
是经年累月的小疾,不妨事。”
这第一次见外甥女,怎好让她心生忧虑,气氛沉闷。
白明安也在旁边小声说着:“姐姐,确实不妨事,又不是缺了胳膊断了腿儿的,我好着呢。”
苏幼月侧目,看向双眼亮晶晶看着自己的少年,有一瞬间像是看到了沈元桢每次想向自己讨食时那双眼睛。
等回过神来,苏幼月面纱下嘴角才微抽。
这孩子,还真会对比。
不过对比当初见到沈家几个少爷时的反应,眼前这个少年让她生出几分好感。
“久病不治并非小事,拖久了,小病也成了大患。”苏幼月温声说着,“我之前也学了些岐黄之术,舅舅,表弟,让我来帮你们看看。”
说着,她轻抬右手。
白瑞头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反射性地伸出了手,准备让人诊脉。
苏幼月将袖口叠好的软帕拿出,垫在桌上,为他诊脉。
一旁的白明安眼神更加亮堂:“姐姐还会医术,好厉害!”
自从他病了以后,就鲜少出门,别人家怕孩子被他染病,也不让孩子同他一起玩,他好几年连个玩伴都没有,这会儿见了苏幼月,亲近中更带着小心翼翼而又近乎热烈的讨好。
他本该叫苏
幼月表姐,可却觉得,叫姐姐更亲切些。
施娘子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也没有让他改口。
总归也不是什么错,她心疼儿子,也想看到外甥女和儿子亲近,便由着他去了。
苏幼月隔着面纱,对少年轻轻一笑。
那眸子微弯,笑意如春日阳光忽然穿透密林的缝隙,洒在了久未见天日的一片小湖上,经年累月昏沉沉的湖水顿时亮了起来,折射出熠熠的光彩。
虽然苏幼月未说只言片语,白明安心中却忽然明亮一片,忽然阵阵羞涩和喜悦,他苍白的面颊上多了两团红润色彩。
姐姐对他笑了!
片刻间,苏幼月已经收了手,示意白瑞再将另一只手放在帕子上诊脉。
左右手诊脉分别对应不同的脏腑,左手对应心、肝、肾,右手对应肺、脾、命门,对待这种长期慢性病的病患,自然需要诊得更仔细全面。
收回了手,苏幼月又观察了白瑞的面色,细听他的声音,才平缓道:“的确是喘症,当初刚发病时难医,怕是因舅舅当初从事体力活计,过于疲劳,那时未好好休息,才拖成了慢性喘症,如今日子太久了,经年累月下来,体内病邪积滞,从而导致身子越来越虚弱。”
听她言
之有物,白瑞先前那只是由着一番外甥女心意的心态才改正,正了正神色:“楠楠,你还真通晓医术。”
外甥女说得还真是准了。
锦儿在后面听懂了,心里直嘀咕。
何止通晓呀,小姐可是他们苦寻的纪神医的亲女儿、亲徒弟呢!
白明安高兴道:“爹,姐姐怎么可能骗咱们!”
施娘子喜不自胜:“楠楠,那依你看,这可能治好?”
外甥女说的一点都没错,当年家中出事之后,夫君一个读书人,原本是想替人做做抄书的活计,谁知才做了没多久,忽然哪都不收夫君抄的书了,最后为了糊口,夫君只能去码头替人扛包。
他哪里干得了那些重活,被累得身子越来越差,没几年,一个寒冬下来,便有了这咳症,可初时为了赚钱,他也不以为意,继续去给人家扛包,这才导致病症越来越严重,直到了今天这一步。
连这些都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