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李卓望派墨文墨武回景泰府,向江玉真报信,江玉真急痛交加,等回神,一面立即派人送信回娘家,一面同墨管家、李卓尔夫妻商议,营救他父女。
李卓航父女下落不明,想救也没处去救,为今之计,必须先查明是谁下的手,再图谋救人。
江玉真罗列出李家在江南地面上的所有世交好友、官场内应,挨着拜访,寻求援助,帮忙查找线索。
她体会到了世态的残酷。
许多人把她当无知妇人愚弄和欺骗,还没帮忙呢,便提出各种条件和要求,好从中取利。
她意识到,李卓航生死不明,李家分崩在即,偌大的家产不仅不是她的依仗,反成了一块人人觊觎的肥肉。
江玉真不是舍不得银子,若能救李卓航父女,花再多银子她也在所不惜,只是这些人两眼都盯着钱,哪会真出力救李卓航。等王诏派人上门,端着官架子转述王诏的话,以李家世交和长辈的口气自居,张口就要一百万两,俨然将李家当成了他的银库,江玉真便彻底心冷了。
她找了个借口脱身,带着墨管家去了霞照县。
李卓航的外祖郭家、郭家姻亲方家都在霞照,因王诏的妻子就是郭家女儿,江玉真不敢去郭家求助,此行是要去方家,去求李卓航的表妹郭嘉懿。
郭嘉懿是李卓航大舅舅的女儿,嫁到忠义公府三房,现是方家三房大太太,随夫君住在霞照县,经管着忠义公府在江南的所有产业,绝对有实力帮忙。
江玉真此生最不愿见的人便是郭嘉懿。
郭嘉懿,差一点儿嫁给了李卓航。
原本这不算什么,然江玉真第一次随李卓航去外祖郭家,见了郭嘉懿,女人的直觉便令她察觉:这个表妹,是爱慕李卓航的。虽然后来郭嘉懿嫁去忠义公府,比嫁给商贾李家要强多少倍,但江玉真依然不能释怀。
现在,她却来求情敌救李卓航。
一路上,江玉真都对此行充满抗拒,怕到了方家,被郭嘉懿讥讽、羞辱,更怕被拒绝。
她搜肠刮肚地苦思,若能想出其他办法救李卓航,她便即刻掉头,不去方家了,然而,直到方家大门外,她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只得硬着头皮请门房通传。
方大太太郭嘉懿亲到二门相迎。
见面后,郭嘉懿发现江玉真虽举止从容,然眼中的忧色却掩不住,心知有异,也不说破,上前拉住江玉真的手,亲切地问候她一路辛苦,让入上房。
她的表现让江玉真稍稍感到心安。
上茶后,江玉真便将李卓航父女失踪经过细说了一遍,连王诏以官府名义索银也说了,看见郭嘉懿眼中的震惊和担忧,她心里一松,不再像之前忐忑。
这陈年的醋,已经淡了。
眼下,她只想救李卓航。
她末了道:“我并非不舍得银子,听回来的下人说,青华府这场暴乱背后另有隐情。那都是些受灾的难民。若李家出银资助官兵剿灭,恐事态恶化,反使夫君性命不保。方家在官场上人面广,特来求表妹援手。”
方大太太凝重道:“表嫂言之有理。不论何人掳走表哥,必有所求,否则会当场杀人抛尸。对方既有所求,以表哥的智谋,定会周旋妥当,传信给表嫂。到时按表哥说的去做,才是最稳妥的。贸然出兵,是下下策。再者,就算出兵,也无需一百万,这分明是借机勒索!”
这些当官的,心黑着呢。
江玉真激动道:“是。夫君一向处变不惊,越大的事,他越冷静,倒把我给养废了……”说到这忙止住,唯恐郭嘉懿认为她在炫耀,会反感。
方大太太微笑道:“这是表嫂的福气。”
江玉真红着眼睛道:“是我无能。”
她真的恨自己无能!
方大太太道:“表嫂别自责了。咱们来商议如何救人。”说罢让人去前面请夫君方砚进来。
须臾,方砚进内,因事情紧急,也顾不得避讳了,方大太太引他和江玉真见礼,共商对策。
方砚在小方氏族中行三,家中都称他三老爷。
有个主事的男人就是不同,况且方砚久历商场,对官场人事也熟悉,见识阅历都丰富。听了事情经过,当即道:“这事不能全依赖官府,咱们自己得派人去徽州,一是查访表哥下落,究竟为何人所掳;二是与绑匪交涉,寻机救人。适当时候,再让官府出面震慑……”
江玉真道:“我们有位族兄在主理此事。”她便说了李卓望的名字,说他留在徽州查访消息。
方砚听说李卓望只是个护院,觉得不大顶用,想了想道:“我再派两个人去,他们原是跑江湖的,人面广,经验丰富,或者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江玉真听了,便要亲自去徽州。
方砚和夫人都出言阻拦。
方太太劝道:“表嫂忧心,妹妹理解,然表嫂乃弱女子,去了于事无补,倘或出点事,岂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