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忘了这一出,也朝着漆黑的大院四周,抱拳拱手的拜了拜:“前辈,如果您此刻在附近,请尽管现身。您的事儿,是我的疏忽,我会好好给您处理。”
随着我的话语,我只感到一股凉飕飕的气直钻我的后脖颈。
我回头一瞧,身后却又什么都没有。
直到我发现,这凉飕飕的气,是从我头顶上方传下来的……
我顺着抬头,正对上一张从黑暗中探出的尸白人脸!
我心里一咯噔,但跟着就稳住了心神。
这尸白人脸是个老头,就缩在大门木梁上的黑暗里,也正探着脸朝着我有些呆气的笑。
“老人家,下来吧。”我挥了挥手。
老头一个劲儿摇头,也不说话,就朝着我不停地扬着手。
“对对对,我是借了您的手骨,您先下来,我们好好商量。”我再说着。
可老头还是不停摇头。
直到他那朝我扬着的手,五指完全合拢,不停的朝向屋檐外的夜空。
我终于看明白了,这老头不仅是坟头鬼,还是一个胆小鬼……
他这番举动,应该是在示意我指天发誓,确保不会伤害他……
“行行行!”我也没多想,举起手发了誓。
终于,老头一咧嘴,悠悠的从木梁上飘了下来。
我也这才看了个清楚。
这老头披着一身貂皮大衣,虽断掉了一只手,但仅存的那只手的五指上,竟戴着三枚金器!
是的。两枚戒指,一枚扳指。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至于这富老头断掉的那只手……
“老人家,您的手确实是我取的。这样吧,您说,我要怎么赔给您?”
这富老头再次挥手,并指向了自己的嘴。
我顺着一瞧,这才发现,这富老头的嘴里竟没有舌头,也怪不得他不说话了。
“您是想要我帮你把舌头找回来?”我问。
富老头摇头。
“那您是想让我给你报仇?”我再问。
富老头还是摇头。
“那您想让我帮您做什么啊?”我有些疑惑了。
富老头一跺脚,不停的用那仅有的手,在我面前画着圆。
我终于明白了,也直想扇自己两巴掌。
不管是人是鬼,没有了舌头,又向别人张开嘴示意这一点,其为的,当然是让别人知道他说不了话。
那么我现在,当然得帮他“说话”。
“明白了,您等一等。”我点头回了屋,钻进了卧室。
小翠还蹲在铜锅旁扇着火。
我一边告诉她我遇到了点事儿,也一边就找起了我卧室里的纸墨。
直到翻出纸墨,一回头,小翠正蹙着眉儿盯着我,似乎是在为我担心。
“小事儿,我能应付。倒是你小翠,可一定要帮我守好这铜锅,”我说着,瞪眼指向了铜锅下的火炉,“火要熄了!”
小翠一惊,回头扇起了扇子。
我赶紧乘机凑了过去,在她脸蛋上轻轻一吻,也赶紧溜出了卧室,回到了门外。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此时的门外空空如也,竟不见了那富老头的踪影。
什么情况?
我正疑惑着,就听见头顶传来了一阵“呜呜呜”的囫囵声。
我抬头一瞧,好家伙,这富老头又爬上了木梁。
“您怎么又上去了?”我一头雾水。
富老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用他仅剩的那只手,指了指我这大院右侧的一角。
那是一只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黑狗,正躺在那角落里呼呼大睡。
我扔了颗石子儿过去,在那黑狗蹦起身后,挥手把它赶出了大院儿。
直到黑狗窜没了影儿,富老头才再次飘了下来。
我感激摊开白纸,倒上了几滴墨水。
富老头张嘴一吹,那几滴墨水便在纸上晕开,化成了一个个歪七八扭的字儿。
“断手我不要了,请大师帮我一个忙。”
“行啊,什么忙?你老尽管说,能帮到我一定帮。”我点头。
富老头也再次吹起了纸上的墨水,使其化成了一连串的其他字儿。
我看着,也这才了解到,这富老头叫王恭,是几十年前我们村前山大轰炸的受害者。
我也曾听爷爷说起过,几十年前,我们村的前山,其实是另一个村子。
也就在抗日战争时期,狗日的小日本,对我们这片,发起了突然的空袭。
我们前山因地势显眼的原因,山上的整个村子,都被小日本轮番的轰炸。
直到空袭结束后,爷爷他们上山一看,整个村子都已经被夷为平地。
尸骨成堆,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