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二叔。
直到二叔也在演讲中瞧见了我。
他明显地愣了一下,自然是没有想到我会不请自来。
这时,小翠又抱着一堆汽水凑到了我跟前,眨起了眼,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而台上演讲的二叔,一下就陷入了惊慌,连续后退着,还差点就摔倒在了台上。
这当然也是因为小翠。
之前爷爷去世时,二叔觊觎小翠的美貌,想欺负小翠,却不想正好遇到小翠生出尸斑。
也就是说,在二叔眼里,小翠就是一个死人。此时,更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客人们都向二叔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二叔则就直勾勾地盯着小翠,那握着话筒的手,也不停地发起了抖。
“各位,不好意思,”另一个声音从讲台一边传来,正是拿了话筒踏上讲台的二婶,“我家这位,因为老爷子仙逝,伤心过度,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
二婶说着就把二叔带下了台,也代替二叔演讲了起来。
只是,二婶在瞧见我时,并没有像二叔一样错愣,而是于神色中,闪过了一丝掩饰不住的厌恶。
我继续紧握着拳,相比二叔,二婶在这台上说自己对爷爷多么多么好,是让我更加愤怒。
爷爷去世时,可就是二婶说,用蛇棺葬了爷爷,省得再去浪费钱……
我咬牙切齿地准备发难。
也就在这时,胡二凑了过来:“小子,杵在这儿干嘛呢?李青就在那边,等着你呢。”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所有愤怒,也跟着胡二,绕向了这饭店大厅一角的待客沙发。
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男人。
男人留着胡渣,戴着一副大墨镜,被遮住了的脸颊上,看不出半点喜乐。
胡二带着我就抱了拳,想要向这男人行礼。
我没管他,拉着小翠面对男人坐在了沙发上。
“李青大人,”胡二一脸的笑容,“这位就是我在电话里提到的……”
“陈火土,”不等胡二说完,这李青笑着放下了二郎腿,朝我伸来了手,“好久不见。”
我一愣,同样伸出手和男人握了握,只发现这男人的手上满是厚厚的老茧。
“你认识我?”我问。
“不是认识,是看过,”李青回着,“不过你可能记不得了,因为那时候你才刚出生。”
我瞬间想到了之前袁守的那些话,说他出生时,爷爷去看过他,而我出生时,他也来看过我。
再按照胡二说这李青就是袁守的表弟来看,很可能,他也就是在我出生时,和袁守一起来的我们村。
“那时我也还小,不过我记得,你爷爷陈赴山酿的米酒,是真的好喝。”李青还是笑。
我也明白了。之所以这李青会来这饭店,八成就是因为他们守山人和我们陈家,确实有一定渊源。
所以,这身在城里的李青,会来赴二叔给爷爷办的悼宴。
“咱们就长话短说吧,还有一堆破事儿等着我去处理呢。”李青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我也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戴墨镜。
因为他正顶着一对深深的黑眼圈,一看就缺乏休息。
“我还正愁着手里的事儿太多,转不开。”李青把墨镜放在了茶几上,也跟我说起了袁守要让我做的“大活儿”。
而这大活儿,还要从三个月前,那万里深山周边的一个山湾开始说起。
三个月前,那湾里的一个大户人家中,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
大大小小十余口人,在一夜之间,被屠杀了个干干净净。
下手的是一名赶尸人,在从那大户人家提着刀出来时,当场就被湾里的其他住户一起逮住了。
其他住户,也检查了那赶尸人手里的血刀,和那户人家所有被害尸体的致命伤完全吻合。
可那赶尸人却一个劲儿地叹气,说那大户人家的十几口人命与他无关。
其他住处当然不信,抓着那赶尸人就要去镇上报官。
不料,那赶尸人一声口哨,整个山湾,突地就闹腾了起来。
那是山湾中所有的坟头,不停地发出“噔噔蹬”的敲打声,就好像坟里的尸体,都要破土而出了似的!
其他住户当然被吓住了,全都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直到四周坟地恢复平静,他们再回头一瞧,原本捆住那赶尸人的麻绳,已经松在了地上,赶尸人也不知所踪。
“所以,你们守山人,还要管活人的事儿?”听完李青的描述,我自然皱了眉,“那赶尸人怎么也算是人,他犯了血案,不应该报警吗?怎么你们守山人也要插一手啊?”
“因为……”李青竖了根手指放在眼前,“那赶尸人……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