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棠登时愣了愣,这手虽是男人的手,但却绝不是老年男人的手,皮肤莹白如玉,虽秀美,却十分宽厚,没有一丝瑕疵,食指上戴着一枚玄色古朴似是图腾的戒指,看着就让人心生敬畏。
难道是六爷年迈不能行动,让旁人代替来接亲?
是了,依照六爷的年纪和常年深居简出不露面的作风,定是经受不住这一遭的。
宁熙棠胡思乱想之际,那只手又往前伸了伸,接过她搭在梁清清臂上的手,触之微凉,确能媲美美玉。
离得近了,宁熙棠这才看见那手腕处的服饰,竟和她的类似,宽大的红底袖口处绣着黑色的纹饰,显然,如果是代替来接亲的人,必不可能和她穿同样的婚服。
愣神间,清洌动听的声音在宁熙棠耳边响起,“慢点。”
宁熙棠惊得险些放下手中的团扇,这、这分明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她一时不知如何动作,却觉拉着她的那只手用劲,将她带上了撵车。
梁清清站在撵车下,笑眯眯地说,“六爷和熙棠小姐,”含着笑意的声音顿了顿,似是觉得不妥,又道:“六爷和夫人真是般配。”
宁熙棠看不见,但她能清晰明了地看见六爷如经年冰霜般的眼底有了暖意,目光注视着眼前人,有种一眼万年的神情。
“赏。”那人简短地应了一声。
话音落下,宁熙棠听见了梁清清和迎亲队伍的欢呼声。
撵车出发,一路向北,六爷的院子明明离宁宅不远,但宁熙棠却觉得走了许久,而且还有很多怪异之处,温度慢慢降低,沿途人声鼎沸,热闹的人声混着水流声不甚明晰。
明明有很多人说话,但宁熙棠怎么都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这种感觉,让她无端的头皮发麻。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旁边即使坐着,也让她看不到侧脸的人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这声音比任何舒缓情绪的良药还要有效,她紧绷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处隐在黑暗中看不清全貌的大宅子前。
沉重的木门缓缓开启,这古老的声音乍然听来有种潘多拉魔盒被打开的惊悚之感。
她跟着旁边的人下了撵车,踏上红毯,红毯旁有人将谷物、豆子、金钱撒出,跨过马鞍,宁熙棠被牵着走到了拜堂的地方。
好暗。
这是宁熙棠进入大厅的第一感觉。
外面已经天黑,可大厅里比外面还要暗,如果不是刚从外面进来的话,宁熙棠会觉得现在已经到了深夜。
壁上墙角亮着的烛火光,堪堪成了全部的照明来源。
这样的环境······人能住得习惯吗?
佣人的走路声都很轻,她旁边一直有存在感的梁清清自进了大厅后如同消失,让她连一丝气息都感觉不到。
还有一怪异之处,他们并没有拜高堂,而是为大厅中央案台上的铜炉中燃香之后对拜,接着,便被送入了洞房。
人群出去后,房间里就剩宁熙棠一个人了。
这是比任何资料文献描绘,视频电视中布置的还要豪华的古风房间,依旧没有灯光,只有一对龙凤烛在燃着,随便拿出去都能卖出天价的家具在这间房里看起来丝毫不起眼,虽处处透着精致,周遭却过于安静,繁华浮于表面,透着暮沉沉的死气。
宁熙棠坐在铺满了红的雕花拔步床上,听着寂静中传来的丝竹鼓乐之声,虽然很是热闹喜庆,但没有人声,让人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她在坐立不安中并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推门声。
此时,宁熙棠这才得见六爷的真正面容。
昏暗的光线中,对方被照亮了侧脸,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睛完美得像是中世纪中的油画中走出来的,长长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了一小排阴影,轻轻笼着黑眸中亮起的一点光。
芝兰玉树,不似人间客。
此时,宁熙棠才发觉自己的词汇是如此匮乏,绞尽脑汁都不足以形容万分之一。
这么好看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说实话,她很震撼。
要知道,娱乐圈中不乏美人,无论男女,她自认见过不少,可如此令人冲击的容貌确是世所罕见。
四目相对,他倏而笑了一下。
嘴角带着令人心神恍惚的弧度,温柔似水的双眸凝视着宁熙棠,雅极了,也醉极了。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让宁熙棠有种浮世万千,只余你一人的错觉。
宁熙棠慌乱低头,心不规则地跳着,耳根泛起了薄红,不知是为自己的无状,还是为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被人给发现了。
视线转移,她才发现,他清雅矜贵的气质比容貌更胜一筹,红色衬得他灼灼其华,黑色显得他威严神武。
“脖子不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