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年林河大学毕业,林秋担心他热血上头,忘了她的叮嘱,特意将人从学校里拎了出来,在自己的职工宿舍里打了一段时间地铺。
大厂的宿舍有平房小院,也有楼房。林秋一个单身员工,分不到大房子。她的宿舍是楼房的一个小套间,里间是卧室,外间是客厅兼餐厅。加起来也就不到三十平,不大,但是打个地铺尽够了。
平时外间放了个小炉子,林秋主要用它烧水。林河一来,它还得兼顾做饭的功能。每次要做饭,林秋就把它搬出去,做完了再弄回来。
一直待到10月份,林河才等来了分配工作的消息,匆匆赶回学校。他最后被分配到县粮食局,也还算是个不错的单位。
林河的分配,算是比较快的。据说很多地方闹得厉害,一直拖到年底都还没分配呢。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这儿小地方,运动热情不是太高涨。京城那边的校园运动,别说大字报了,就是动刀动枪的武斗都很常见。
66年底,林秋回家过年。林江没有回来,他媳妇怀孕了,长途颠簸不太方便。
林河开始被二叔二婶催婚。当然,催的也不紧,就是提醒他,已经工作了,就该成家了,平时多花点心思在找对象上。
“你现在在城里工作,你找对象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忙,总不能在老家给你找一个,让你俩两地分居吧。你自己看着找吧,也别拖太晚了。”
林海高中毕业,暂时没找到工作,在家种地呢。
不过林河回来了,过一阵子,总是能在县里给他寻摸个工作机会。所以二叔二婶也不太担心。
林海小声跟林秋说:“姐,过了年我跟着你去市里玩行吗?”
林秋拍了拍他的狗头,答应了。
林海从小没干过什么农活,这小半年,种田的辛苦他都体会到了。倒也不是不能吃苦,不肯干活,而是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
两个哥哥已经各奔前程,只有他不上不下的,对于未来,多少有些忐忑。
“我那儿住的可不如家里宽敞,你二哥在我那儿都是打地铺的。”
“我也能打地铺。”林海说道。他只是想离开家去外面看看而已。等看过了,他就老老实实回来种地挣工分。
林秋的婚事,家里没人催,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再加上她前面还有林河顶着呢。估计等到林河的婚事落实,大家就该硬着头皮关心她了。
过了春节,林秋带着林海一起回到厂子。这年头的高中毕业生也勉强算是高学历人才。只要有招工渠道,工作还是有机会落实的。
她特意拜托了厂里的热心大姐大婶们,要是哪里有招工信息告诉她一声。“我弟弟高中毕业,正在找工作呢。”
也是林海运气好,市里的棉纺厂正在招工,其中还包括两名机械维修工。
林海跟着林秋恶补了几天知识,顺利通过了考试。
来了没几天,他又回去了。回村里办理户口迁移。
二叔二婶都感到不可思议:“你没给秋秋添乱子吧?”
“没有。我姐跟她们厂子里的人打听到招工信息,我自己考上的。”
“那就好。好好干,别给你姐添麻烦。”
林海:“知道了。等我工作稳定了,你俩去我那儿看看,不就放心了吗。”
回到市里,林秋又丢给他一些机械方面的书籍,让他自己学习:“好好学,不懂的来问我。”
“姐,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干的。绝不给你丢脸。”
林秋的单身生活,终结在67年夏末秋初。
这辈子,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单身的准备的。
但大概是老天爷心疼她,按着她的审美给她送了个对象过来。这要是不拿下,就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好意了。
67年5月,机械厂迎来一位清大高材生,汪长屹,一个倒霉蛋。
出身书香世家,祖父是学医的,留过学,战争期间当过军医,后来成了京都医学院院长。前两年看形势不对,早就辞职,带着祖母回老家了。
他父亲本来在交通部任职,也跟风辞职,回他母亲的老家了。
他还有个大哥,早早就进了部队。目前没受到影响。
他本人,运气就不怎么样了,60年入学赶上了五年制改六年制,66年毕业赶上了运动,本来他应该和工程物理系的学姐学长一样,进二机部机密部门的,被发配到了林秋所在的机械厂。
林秋和他共事了一阵子,就觉得这个人可惜了。人家是个真才子,发配到他们这儿来,大材小用。看他的眼神就忍不住有点欣赏,又带点同情。
汪长屹:“……”
其实后来林秋才知道,汪长屹也算幸运,他的同学有一些到了68年才敲定工作,还有一批去了西南西北。
林秋一开始并没有多想,尽管汪长屹清俊的长相、冷淡的性格和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