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几年,村里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也带来了一些新奇事。
打工潮开始兴起,不少年轻人选择出去闯荡。其中一位大哥,从京城带回来一个媳妇儿。长得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和村里姑娘一点不一样。
大家都有点惊讶,不明白这个京城姑娘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往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虽然辛庄人以大村人自居,但是他们心里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大村和京城比起来,屁都不是啊。
因为人家是京城来的,大家对她多了很多包容,连他们没摆喜酒就住在一起,都没人说什么。要是换个人,流言蜚语早就满天飞了。
这位京城姑娘性格很好,和大家聊天,一点架子都没有。她刚开始还说普通话,后来学着说本地话,但始终没学会,只要一开口,大家就能知道,她是个在本地生活了好多年的京城人。用词都是本地的,但腔调依然是京城的。
私下里,有人问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姑娘也直言不讳,被骗了啊。她丈夫,把自己家乡夸得天花乱坠,她又看上了这个人,可不就想嫁给他。她父母不同意,她跟家里都闹掰了,结果来了一看,傻眼了。这个村子很穷,她丈夫,更是穷村里的穷户。
更惨的是,她婆婆不好相处,整天对她各种挑剔,日子就像泡在黄连里。
她也倔强,自己作的苦果自己吞,坚决不向家里求助。
“那你家里人不联系你啊?”
“我爸妈和我性格一样。”一样倔强。
更何况,她离开的时候,连个地址都没给家里人留,所以,就算她父母想找她,也很难。
大家都对她充满了同情。她婆家那点事,大家都清楚。
唯一幸运的可能是,她的丈夫对她还不错,闹得很难看,也和自己爹娘分了家,两口子单过。
她后来生了一个女儿,又生了一个儿子,直到孩子长大了,才回了一趟京城,让孩子见到了自己的外祖父母。据说回到京城且打听了两天,才找到父母的新家,原来住的地方早就拆迁了。
另一位大哥也学着这位大哥带回了一个京城姑娘。不过这姑娘就厉害多了,带着自己的好姐妹一起来的。
来了以后,也不愿意委屈自己,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让婆婆给她包西红柿鸡蛋馅儿的饺子。
他们这个地方,饺子馅就是白菜韭菜萝卜和吊瓜,西红柿鸡蛋是什么鬼?
要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西红柿在他们这儿是当水果吃的,这儿水果种类少,除了苹果和梨,就是西瓜葡萄和甜瓜。连橘子和香蕉都罕见。
直到世纪末,交通方便了,水果种类变多了,才开始学着外面的世界,把西红柿当蔬菜吃。
大家都觉得这个京城姑娘不一般,吃的就不一般。
果然,没两天,姑娘就受不了了。跑到镇上给自己爹妈打电话。又没两天,爹妈就杀过来,把姑娘带走了。
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大家也都觉得正常,不是每个姑娘都像另一个那么傻。
也没人嘲笑、同情这位丢了媳妇的大哥。毕竟他把一个京城姑娘带回来了,已经很厉害了。毕竟那是一个京城姑娘啊,人家走了才正常,留在这儿吃苦才不正常。
这位大哥过了好几年才通过相亲结了婚,婚后的日子过的也不怎么样。主要是两口子都懒得要命。
这两位从外面往家领媳妇的大哥,都是那种个人条件还凑合,至少脸好看,长了嘴,会说话,但是家庭条件都非常不好的。
他们这种情况在老家不好娶媳妇,人家姑娘要求的条件,他们都达不到。可不就只能甜言蜜语花言巧语地从外面骗一个回来了吗。
打工的人增多了,赚回来的钱也多了,消费能力上涨。孙家的小卖铺生意也更好了。
也有人看到了商机,街上一下子又多出两间小卖铺。
孙晓离开村子去镇上上初中,就劝着老爹把小卖铺转移到了镇上。辛庄的市场,就留给大家吧。
这个小镇,叫庆山镇。
镇上也有一条街,比辛庄那条街更宽一点。街道两边全是做小生意的,卖衣服的,卖家具的,卖自行车的,还有已经不景气的合作社,信用社。
庆山镇并不是居民区,纯粹就是镇政府所在地,还有各种国有单位,比如合作社、信用社、派出所、工商所、农机站等等。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很少,基本上都是上述单位的工作人员及家属。
后来,这些原住民在街道两侧建起了房屋,出租给别人做生意。
庆山镇的这条街,也有大集,逢二逢七,来赶集的人比起辛庄大集只多不少,毕竟是镇中心。
而且,紧挨着庆山镇,就有三个比较大的村子,所以,就是平时,也有很多人来这里买东西。骑车也就不到十分钟的事,镇上东西齐全,大家都愿意来。
孙敬亭就在这条街上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