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被拖拽着,扔到了溶洞中心那处空旷的空地上,地面上刻着巨大的不知名法阵,负责拖拽他的妖怪将他锁在法阵中心,便照着洛景的命令离开。 溶洞内一个人都没有了,江阳待到身上被扔摔的疼痛缓和一些后,慢慢坐起来。 他先去看手腕上的刀伤,伤口其实不深,却也在不断流血,江阳费劲地用被捆缚住的双手扯下一块衣服,努力地把伤处压住,按理说这样的伤口,即便什么都不做,过了会儿血也该慢慢凝固住,结成自愈的血痂,但血没有凝固,即便江阳用按压的方式试图止血,血也在不断外流,速度不快,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鲜血不断从体内流逝的感觉,就好像一步步在走近死亡。 江阳意识到洛景用的那把匕首一定有问题,不是带了毒,就是附着了某种诅咒的法术,致使被其割开的伤处永远无法愈合。 他又想找其他的方法自救,他试着去解捆缚住自己的锁链,但锁链绑得太紧,上面同时还刻有禁制咒文,他根本不可能挣脱开。 无意义地尝试一阵后,江阳停下了动作。 他其实知道洛景不会留给他活路,他的血从伤处一滴滴落下,滴入地面的阵法,鲜血顺着阵纹流淌,待到鲜血将阵纹填满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他失血濒死的时候,而那时候,洛景也不会让他就此死去,洛景会活生生地剖开他的肚肠,就像先前说的那样,让江阳在极致的痛苦中被炼制成血尸,最后再让陆时鸣亲手杀死他。 海妖的恨意和狠毒从不需要怀疑,就像上一回将江阳扔进妖狱里,洛景也未曾想过给江阳留活路。 江阳慢慢蜷缩起身体,他抱着膝盖,在空寂的溶洞中自言自语:“没关系,老师会来救我的。” 这句话好像给他注入了一点勇气,发冷的体温也回暖了一些,但溶洞内湿冷幽暗,像是在什么幽深的地下,他自言自语的回声消失后,江阳就只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分不清是钟乳石上落下的水滴,还是他手腕上不断流失的血液。 他的身体蜷缩得更紧,却依然感觉有些发冷,他又继续重复那句话,但那句话能给带来的慰藉越来越弱,低温和失血带来的寒意中,他下意识地伸手抓向脖颈,在那里,有他一直随身带着的挂坠,除了那颗平平无奇的石头珠子,挂坠上还有陆时鸣送他的羽毛,他想抓住那枚温暖的羽毛,就好像抓住绝境中那丝微渺的希望。 但他入手只有一片冰冷,他那颗石头珠子倒是还在,大概洛景也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重要,因而没有将其拿走,可陆时鸣送他的羽毛,却是已经不在了。 这似乎提醒了江阳一个可怕的事实,在他不能再使用凤火求助,又丢失了凤翎后,陆时鸣还能找到他吗? “一定可以的……”他说着自己都在怀疑的谎话。 又努力自我安慰一番后,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已经没有别的谎话再来骗自己了,江阳再次安静下来。 他的血已经浸透了衣服,沿着地面的阵法不断 蔓延,血液的“滴答”声像是这幅缓慢绘制的血色图纹不断落下的笔触,江阳越来越冷,他的唇色变得苍白,身体开始不自控地打颤。 他再次将自己抱紧,脑袋埋在膝盖里,又过了片刻,溶洞中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啜泣声顺着时刻监视此地境况的水幕,传到溶洞另一处的洛景耳中,他冷眼看着江阳所做的这一切无用的挣扎,也看着对方努力佯装的坚强渐渐破碎后,暴露出的真实的颤抖、恐惧,像是无助的幼兽一样开始哭泣。 他其实并无多少凌虐复仇的快意,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不知是否是因为遭受这番折磨的并非陆时鸣本人,这画面没能让洛景畅快,反倒让他有些不适。 他甚至有些微妙的类似心软的犹豫,因为江阳,这个仅见过几面的人类身上,似乎总有那么一丝让他莫名的感觉有些熟悉的特质。 他跟敖晟有些像。洛景心中再次蹦出这样的想法,这不是第一次,在龙宫中那回,他和江阳突然遭遇震动,江阳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往他身边缩的样子,真是跟敖晟受惊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但他当然不是敖晟,洛景无比地清楚这点,他亲手检查过江阳的面容,没有幻术,也没有任何伪装,这就是一个人类,并非他的小珍珠,毕竟敖晟在29年前的东海上就已经…… 想到小龙从天空中坠落,浑身燃着火焰的那一幕,洛景心中一切的犹豫便都瞬间消失了,他心中充盈着的是复仇的烈焰与怒涛,他一定要让陆时鸣血债血偿。 “渊主。”突然有属下走进来汇报,“万象局那边传来消息,陆时鸣想见您,说是有件事要告诉您。” “什么事?”洛景问。 “不知道。”属下说,“只说要当面跟您谈。” 洛景沉吟着,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