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却还是让出位置给对方,此刻对于陆时鸣的承诺,也只是轻轻地应一声,没有叙说他心中真正的恐惧。 他整个人都很矛盾,仍然喜欢陆时鸣,却也因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境,而那样深切地畏惧对方。 江阳感觉到身后相贴的温热胸膛,陆时鸣相较常人偏高的体温总是让他感觉很温暖安心,此刻却让他觉得有些灼烫,想要逃离。 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份恐惧,在心里不断地重复,老师不会伤害他。 他这样催眠着自己,却还是辗转反侧了数刻,一直到深夜才真正睡着,而即便睡着了,他也睡得并不安稳,他再一次做梦。 梦中,他又变成了那副长长的覆满鳞甲的奇怪形态,游走在偌大恢弘的宫殿中,鱼尾人身看不清面目的男人陪伴着他,尖利可怕能轻易撕碎钢铁的指甲在他面前总是无害的,男人小心地撕下各种鱼虾贝类身上最柔软鲜甜的嫩肉向他喂食,又在每一个寂静悠长的夜中,陪他躺在宽大的贝壳床上,像是守候着一颗名贵无双的珍珠那样,守候着他,以歌声和摇曳的海浪哄他入睡。 梦境的前半段温和又美好,但到了后半段,可怖的景象总是伴着那灼人的烈焰一起降临,一连几天,江阳都在火焰焚身的噩梦中惊醒,而在梦醒之后,陆时鸣又会 以跟梦中全然不同的姿态,温柔地哄他,让他远离梦魇的惊吓。 这让江阳感到十分的割裂,梦与现实的巨大反差让他困惑,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愈发地想要逃避跟陆时鸣的接触,屡屡找借口支开对方。 在住院的第三天,江阳再次用做饭的借口把陆时鸣支走,然后一个人坐在病床边,对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发呆。 今天天气不好,阴雨连绵,对旁人而言的坏天气却带给江阳不一样的感受,他第一次觉得,潮湿的空气是这样舒适,舒适到让他想要直接走进雨中,就好像梦中那般,被温和的水流所包裹。 他甚至恍惚好像听见了海浪和潮汐声,顺着遥远的彼方传来,节奏轻柔舒缓,就好像一首在水波中摇荡的摇篮曲。 江阳怔了怔,他突然意识到,他是真的听到了歌声,跟他梦里每夜响起的一样,从窗外的雨幕中遥遥飘来。 他回头望了望,病房的门关着,陆时鸣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不过病房外还有其他人守着,是缉妖司的人,洛景三番两次对他下手,他现在俨然是重点看护对象,但凡陆时鸣有事离开,就一定会有缉妖司的人在外面替代。 他不想惊动旁人,就不能从外面出去,江阳选择了翻窗户,直接从五楼一层层爬下去,虽然这举动很危险,但那歌声好像有种奇特的魔力,蛊惑着江阳前往查看。 雨幕的遮掩下,他顺利来到楼底,又循着歌声,一路来到医院的喷泉水池边。 在踏入喷泉池附近的某一处时,江阳感觉到了一种空间的波动,他立即意识到,这里被人设置了一个结界,或许还不是单纯的结界,而是某种能够短暂连通外界的空间通道。 他刚刚觉察到这点,便有一双手臂从身后抱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搂在怀里,急切得就像那种背后偷袭的色狼变态。 江阳立即开始挣扎,而在无意间看到身后那张妖异的脸孔时,他挣扎得愈发剧烈,一拳打在洛景的脸侧,坚硬的指骨在洛景脸颊上擦出一道血口,洛景却仍不放手,只不断地重复:“不要怕,不要怕……” 江阳又给了他几拳,又踢又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抗拒洛景的接近。 洛景明明轻易地就可以用法术控制住江阳,可他像是忘记法术怎么用了,只用这最笨的方法,承受江阳的拳脚,胡乱地安抚搂抱对方,像是有些语无伦次:“不要怕,不要怕,是我,我不会伤害你……” 江阳甩甩手腕,急喘了两下,他是下了很重的手的,自己的手指都被打痛了,但洛景却还是抱着他不放,并且,也真的没有做任何可能会伤害他的举动。 慢慢的,江阳似乎是冷静了一点,挣扎得不再那样激烈,洛景立即顺杆而上,小心地捧起江阳的脸:“是我,你不记得我了是吗?” “我记得。”江阳冷冷地看着对方,他当然记得,前不久洛景还把他锁在阵法中,放干他的血液,还把他吊起来,想挖开他的肚肠。 洛景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无比哀恸,就好像遭 遇这一切的并非江阳,而是他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 他胡乱地呢喃着,“我没有认出你,我的小珍珠,我最重要的珍宝……” 说着,他眉宇间突然现出一股狠色,五指成爪状,抓向自己脸侧生着的那几枚鳞片,在江阳震惊的目光中,他将其活生生剜去,活剜鳞片时他一声未吭,江阳却看到他因剧烈痛苦而控制不住的肌肉痉挛,而洛景做完这些后还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