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毓冷哼一声:“可是你又没受伤。”
孙权一听简直气结,怒上心头加上话赶话,张口便道:“我忙活这半日教你骑马到头来还赖我了,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谢灵毓听见孙权讽刺她,气得不顾身上的伤势,冲下床打开衣柜拿出那袋钱,然后摔到孙权身上嘲弄道:“这钱你拿去好了,省得你又想别的法儿来害我。”
孙权向后退了退,气愤道:“君子不受无功之禄,我不要你的钱。”说罢便转身夺门而去。
屋子里旋即恢复了平静,谢灵毓这才发觉头痛得厉害,颤巍巍地又回到床上卧着,丹兰和燕儿在外头目送孙权离去,面面相觑,忙回到屋里听候谢灵毓的吩咐。
丹兰见谢灵毓面带愠色躺在床上,小心翼翼问道:“夫人到现在还没吃晚饭罢?”
谢灵毓闭眼答:“吃不下,没有胃口。”
燕儿也小心道:“聂夫人送来一锅鸡汤,夫人尝尝?”
谢灵毓想着既是大嫂的心意,是该尝尝,便坐起来喝了一碗。喝完后又特意让燕儿去谢聂夫人,并转告聂夫人莫要挂念,等伤好了再去亲自拜谢。
是日晚些时候,孙权没有去处,只得悄悄回到房里,床被谢灵毓霸占,他便默不作声地在谢灵毓昨晚睡过的小榻上安歇。
谢灵毓休养了四五日,孙权白日出门去忙军务,晚上回来时谢灵毓已经睡下了,因此两人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连续几天几乎没打过照面。
谢灵毓白天常在房里看书消磨光阴,吴夫人和大嫂聂夫人分别来探望过几次,聂夫人为人和善恬静,只说些日常的关怀话,诸如“伤养的如何了?闷不闷?想吃些什么?”此类。
在谢灵毓的好奇询问下,才问出原来大嫂的闺名叫聂棠,也是吴郡人,她父亲在孙策的舅舅吴景处任一参军,算起来跟吴夫人是远亲,所以后来她才嫁给了孙策。大嫂有两个孩子,长女孙娴,长子孙绍。
谢灵毓还没见过这两个小孩子,欢喜道:“大嫂有空带孩子一起来啊,我尤其喜欢跟小孩子嬉戏。”
聂夫人莞尔一笑:“小孩子吵闹,我怕不益于你养伤。”
“不妨事,要不然就等我伤愈了去找他们。”
聂夫人不怎么爱说话,但是谢灵毓和她相处得甚为愉快。倒是吴夫人,不知听了什么闲话,时不时便过来提一嘴孙谢两家这桩婚事的缘由。
一开始,吴夫人缓缓道来:“你父亲谢煚从前在徐州任徐县县令,对不对?”
谢灵毓只得说:“嗯,当时我还小呢。”事实上谢灵毓对此全无印象,只是长大后听父亲偶然说起过北方徐州的民风人情。
吴夫人又话里有话地说起:“孙权的父亲孙坚当时也在徐州,任下邳县丞,你可明白这一层交情?”
谢灵毓怔一怔,吴夫人是想搬出孙谢两家那点子交情来向她施压吗?可是父亲从未详细说过啊。
吴夫人继续道:“我当日为孙权订下婚事时,并未十分看重家世根基,全凭孙权的心意打听了江东各家年纪合适的姑娘,因为孙权既不用统领江东,也不是一家之长,用不着借婚事拉拢各方势力提高威望。”
一番话说得谢灵毓心里很不痛快,吴夫人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她会稽谢家在这乱世中无权无势,嫁给孙权是她高攀了,她该对如此幸事感恩戴德。
谢灵毓又不敢像在孙权面前那样表现出自己的不高兴,只好硬着头皮听吴夫人说什么早就听闻谢灵毓的人品样貌远近闻名,知书达理,念及当年在徐州的交情,这才早早为孙权下了聘书。
“多谢母亲厚爱,灵毓定当恪守妇德,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全心全意照顾孙权。” 谢灵毓知道吴夫人想听什么,只好违心说了。
吴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你们如今还是小孩子脾性,等磨合一阵,你就知道何谓少年夫妻了。”
待吴夫人走后,谢灵毓才在屋子里不停腹诽:你们孙氏祖上还是瓜农出身呢,趁乱世起兵才有今日地位,要不是你们大老远派人下聘书提亲,谁稀罕呢?
她琢磨着父亲为何没有提过当年在徐州和孙坚是同僚这件事,父亲大概是想着,孙坚早就不在了,吴夫人未必知晓这层交情,所以没有说给谢灵毓听,免得谢灵毓来到孙家像打秋风似地大谈两家昔日旧情,遭人耻笑。
虽说对吴夫人许下诺言,但是谢灵毓才懒得在孙权面前献媚讨好,和孙权自那日吵过一架后,如今互不搭理,孙权也全然不顾在吴夫人面前夸下海口说什么会照料她直到伤愈。
这日天朗气清,谢灵毓饶有兴致地去庭院散步看花草,走累了便展开随身书卷来读,岂料刚一打开,就见一条绿色的有一根手指长的毛毛虫从书卷里缓缓爬出来,还险些爬到她手上,谢灵毓吓得赶紧将书丢开,花容失色地喊着:“来人啊!”
丹兰和燕儿手忙脚乱地出来询问:“夫人怎么了?”
谢灵毓指着地上的书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