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舒箐便立时跨步过去,她拿竹筷将地面上的面条掀开,里头却是流心滚烫的芝士无疑。
这厢鸨娘接着道:“此物黏糊至极,颇有种牛乳融化倒入菽浆的诡异之感,还说叫甚么芝士,我瞧你就是故意拿坏了的东西卖的。”
还没等舒箐说话,鸨娘便抬起脚狠狠地踩在面条上面,只听见吧唧一声,芝士便炸开来。
鸨娘嫌弃地拿小食堂的桌布揩了揩脚底,扭着腰走到食堂中间。
她扯着大嗓门,似是要将小食堂中食客生生吵走:
“亏得苏掌柜的吃食甚受老百姓的喜爱,做的却是黑心生意,大伙儿都好生看看自己吃的东西,莫给吃坏了肚子。”
舒箐皱眉瞥了一眼鸨娘,手缓缓地捏成拳头。
宏朝的蜀州锦城是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地方,但吃食人情却与古时所差无二,芝士是现代的东西,这里自然不会有人吃过。
芝士算是舒箐按系统做的新款吃食,众多食客甚是喜欢。
可鸨娘迂腐守旧,吃不得这新奇玩意,加之被坑钱后的愤怒,硬说她做的芝士是坏掉的东西,甚至还把芝士扔在地上糟蹋。
舒箐简直受不了这窝囊气。
舒箐正准备说话,这时她旁边却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这位大娘可得注意些言辞,莫污了小食堂清白。”
舒箐头顶缓缓笼罩阴影,她猛地抬起头。
只见来人手拿墨玉折扇,身着云纹锦缎长袍,腰挂翡翠白玉扣,步履轻盈,眉间带笑。
尤其是那宛若桃花的眼眸,颦蹙间尽是俊朗清爽,倒是个清秀的玉面书生。
书生挡在舒箐前面,还用折扇护了护她,尔后继续道:
“小生自京都而来,早便听闻锦城的这家小食堂吃食新奇,近日我已在小食堂吃了好些次,怎的还是生龙活虎的呢?”
书生抬起折扇指了指地上一塌糊涂的芝士火鸡面,桃花眸微眯,尾音上扬道:
“今儿这芝士火鸡面我已吃了三份有余,如此美味的吃食却被大娘这般糟蹋,实乃可惜,况且您自个儿吃不惯芝士,还鼓动在座食客们别吃,您这不明摆着毁人家小食堂名声么?”
话一出口,鸨娘便立时噤声,她像是心思被戳中般木讷地盯着男子,额间细汗缓缓渗出,踩着芝士火鸡面的脚亦慢慢挪动到干净位置。
可尽管心虚,鸨娘却依旧昂首挺胸。
她傲慢地抬起手,亦是泼妇般指着男子鼻尖大骂:
“你这竖子怕是姓苏的身边的托儿吧,我揭露苏掌柜这腌臜事,这是为大伙儿着想,你倒还着急了,忙着把这脏水泼我身上,你们一家子简直坏到一块儿去了。”
鸨娘说着便跑到小食堂门口,她像是撒泼般对门槛又踹又踢,嘴里还歇斯底里般念叨着:
“好心人到底在何处,快来评评理呐,夜间小食堂苏掌柜赚黑心钱还不让人说,奴家花三十两买的芝士火鸡面,里头还都是坏的,奴家楼被砸,花魁将跑,过得这般惨,这苏掌柜却还逮着我薅钱,心思忒是歹毒呐!”
舒箐淡漠地听鸨娘凄厉嗷了半天,说白了不就是被坑了钱气不过,想要借着悠悠众口,将她的小食堂名声败坏了去。
舒箐眼底微沉。
不能任由着这毒妇在小食堂发癫了。
思及此,舒箐便走到鸨娘跟前,她抓起鸨娘的手,二话没说直接将她拽了出去。
可舒箐力气没使多大,这鸨娘却生生给倒飞了出去。
只见鸨娘捂着腰杆,瘫坐在路中间哭得梨花带雨:“苏掌柜打人啦——”
什么玩意儿?
她还没动手呢。
舒箐眉头直跳,她心知鸨娘是故意坐到地上的,这样便能撒泼得有理有据。
舒箐估摸着鸨娘今儿是硬跟她干上了,要将子虚乌有的脏水往她身上泼,既如此她便与她理论不得。
打人?
行,那她舒箐便坐实这个罪名。
今儿她必须好好惩治这个满嘴胡言的毒妇。
舒箐大步走到鸨娘跟前,正准备抡圆给她一耳光,这时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却见小食堂已被官兵团团围住。
“何事吵闹?”
鸨娘抢先说道:“这姓苏的诓人钱财,还做坏了的食物卖人,实乃奸商,官爷您要为奴家做主啊。”
为首的官兵瞟了眼舒箐,似笑非笑道:“苏掌柜,当真如此么?”
舒箐正对上为首官兵的眼眸,她神经紧绷,下意识往后退了几寸。
她认识此人,此人名为谭乾,昔日韩二郎大闹锦城时,身边跟着的便是谭乾。
没想到几日不见,他竟已成了衙役头子。
谭乾眸光狡黠,舒箐心中突然有些发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谭乾对身后官兵招招手,指着舒箐鼻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