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仪在街上开缝纫店,把缝纫机都快踩到冒烟,也赚不了几个钱。顺带摆摊卖布,维持生计。
女儿小五耳朵受伤,她心疼,不愿让她干重活。
一想到卫世传,她就窝火。本来当个乡长,大小是个官,一个月还有点收入,虽然发不了财,但也饿不死。
他倒是大公无私,提前内退,将职位让给年轻人,自己回来专心搞那破砖烂头。如果能搞出点名堂,让一家人的生活有所改变,她也没话可说。
可现在,卫世传再这样搞下去,全家面临着喝西北风。
于凤仪一边做缝纫,一边摆摊卖布,每到收摊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被两条腿拖回家,见卫世传还在书房里无动于衷,于凤仪一下子火冒三丈。
“你天天抱着一堆砖头能当饭吃咩?眼看天寒地冻,你也不知道给人打个下手帮个忙。古时候的老爷都没你舒服!”
卫世传像是没有听见,仍然在破砖烂头上一刀一刀地划拉。
于凤仪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看到卫世传抱着一块砖头,像抱着女人一样含情脉脉,她真是满肚子的委屈。
“我靠做缝纫维持家里的吃穿用度,虽说活也不重,但你就不能搭把手吗?今天有集,你好歹帮别人扯着布,搞得我两头跑,腿都快跑断。你那个东西可以慢慢雕,闲时你安心雕不行吗?啥心不操,活得真跟神仙一样。”
“我咋找了这样一个疯婆娘,一天唠唠叨叨尽烦人。你就不会好好说话?”
“跟你我就没办法好好说话,我说好话你跟死人一样听不见。”
“好了,好了,先把嘴闭上,你一回来像麻雀窝里捣了一扁担,吵吵嚷嚷,人啥事也干不成。我把这一点弄完就去帮忙。”
“等你帮忙,黄花菜都凉。你出去看看外面开色。”
于凤仪骂得嘴里要冒烟,抄起电暖瓶倒了一杯白开水,握起一个黑面馒头就着一根大葱吃。
小五走出房门:“妈,我以后到店里打下手。”
于凤仪焦急:“你在家休养,千万不要着急,店里有我哩。”
“妈,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你不用去,街道就是上下的穿堂风,对你耳朵恢复不好。你如果真想干点啥,你在家里煮点玉米和洋芋,咱晚上的一顿饭就有着落。”
“这行?我爸可是面肚子,他一顿不吃面,就像没吃饭。”
“我真是命苦,今天晚上就不做面,你就把玉米和洋芋一煮,愿情吃他就吃,不愿情吃他随便。玉米还得人一根一根往回掰,洋芋还得人一个一个往回挖。白吃枣还嫌核大。他要吃面他自己擀。”
于凤仪在院子里嘟囔,卫世传找了两坨驴毛将耳朵堵上,继续做他的雕刻。
于凤仪喊了几声喊不应,骂骂咧咧:“耳朵是让驴毛塞上了吗?半天叫不喘。”
想到店里还有几件急件没赶出来,于凤仪喝了两口热水又往店里赶。如果家里有备用缝纫机还好,活可以拿回家做。这几年她一个人撑家,家里经济拮据,她没舍得给家里置办这些大件。大风吹得呼呼啦啦,于凤仪穿着一个破袄,还觉得不御寒,头上包着一块粉红色的头巾。
在路上碰到村邻问道:“你们家那口子哩?最近都是你一个人在店里?”
于凤仪拉着的一张脸立即转为欢笑:“我家那口子有事哩,店里没有多少活,出动那么多人干啥,把店里的布都要吓坏了。”
惹得村邻哈哈笑,于凤仪也银铃般发出一串串似是而非的笑。
于凤仪一来店里,踩着缝纫机,手里的线快速地走动,她便美滋滋地哼唱着自创的曲调,自我陶醉其中,忘记刚还跟男人卫世传干了一架。
她一个人将布匹一卷卷整理放回货架。回家的时候天色黑的像墨汁。她借着月光的亮,缓慢地移动着。
月光普照的路,水坑像是大路,大路上像是有水坑。于凤仪在街上买了一车蜂窝煤,往家拖。车子不知怎么陷进了一滩水坑,怎么拉也拉不出,劲使大了还打滑。
眼看天越来越黑,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找不见,呼吸急促清晰,一阵冷风卷得地上的树叶沙沙作响,于凤仪不由一悚。现在是卡在路上,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她真有种扔下车子走人的冲动,实在舍不得这些蜂窝煤,这是她为冬天取暖准备的。
正当于凤仪焦急而又纠结的时候,从远处晃来两个黑抹抹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人是鬼。于凤仪连忙蜷缩在了车子底下,似乎蜷缩着比较有安全感。
直到听到脚步声,于凤仪的心才安定下来,因为她从小就听大人们说,鬼走路没声音。所以她断定两个黑影是人。
正当她准备求救时,其中的一个黑影叫了她一声姨,这个时候听到叫“姨”的声音分外亲切。于凤仪走近一看,原来是石家堡的石涛天,这个娃还是小五的同学。
石涛天问:“姨,这么晚了你咋一个人,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