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师傅来到了卫世传家,卫世传还在修复他家墙上的砖雕,就连晚上的时间都不放过。
“你真是个砖雕迷,一天到晚都在捣鼓那玩意儿。”
“你不懂,老祖宗留下的这可是个宝贝,现在你们不知道它的价值,但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
“但愿吧,我是盼着你好。”
“对了,涛天这两天咋样,咋没有跟你一起来。”
“涛天他哥回来了。”
“这是好事啊,有人照顾她妈,涛天就可以去上大学了。”
“哎,他那个哥也不是个啥省油的灯,刚一回来就跟人干架,把一根手指头都砍了。”
“你说话说清楚,把谁的一根手指头砍了?”
“当然是涛天他哥把自己的手指头砍了。涛天他哥还是个亡命徒。”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哩。”
“这话不假。”
“涛天现在那里去了,他哥还好吧?”
“不知道,他跟他哥去县医院了。”
“涛天没事吧?”
“涛天不知道有没有事,白天他问我借自行车的时候,浑身是血,脸上也沾着血渍。”
小五在院中听到她爸跟李叔聊天,她听到涛天满身是血渍,一时间慌了神。她端出自行车,就往涛天家里赶。
来到涛天家门口,她没有好看到涛天,倒是在门口看到了涛天他妈。深秋的夜晚,风已经开始凛冽。涛天妈单薄地立在门口,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被大风刮走。
小五连忙上前,拉着涛天妈的手,那双手冰凉得像死人的手。
“婶,咱回家。”
小五说着将涛天妈搀扶进屋。涛天妈听出是小五,悬在嗓子眼的心脏,一下子落在了胸膛里。
涛天他妈很喜欢小五,因为就是这个小姑娘曾经救下了她。她听到她那不柔也不刚的声音,她浑身紧绷的肌肉才得以放松。
“闺女,你怎么过来了?”
“涛天忙,叫我过来帮着照顾你。”
涛天妈听到小五是在涛天的安排下过来照顾自己,早就将大儿子破天受伤的事抛到了脑后,开始为小儿子涛天做起了媒婆。
“闺女,你有没有婆家,婶子很喜欢你,你觉得涛天咋样?”
“婶子,涛天是个好人,但我还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涛天妈说着亲热地拉着小五的手。
“你们娃娃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做主,婶子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就很喜欢你,感觉咱俩是上一世的母女俩似的。”
小五陪着涛天妈,俩人村南村北地聊着。
涛天将车子蹬得跟飞机一样快,他将破天送到了医院急诊。
医生似乎一点不着急,一边问指头是怎么断的,一边低头在本上做着记录。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涛天急了,捧着破天断掉的指头,浑身都在发抖。
“医生,你赶紧给接下,不管咋断的,他都是断了,错过最佳时间,就接不了了。”
女医生长得瘦削文静,但说话脾气很大。
“你能不能配合把情况说清楚,你如果这么专业的话,你去接。”
涛天被咽得不敢再插话,只能医生问一句,他答一句,这才让整个流程的时间加快了一点。
医生开了一个单子,让涛天去付医药费,她再安排人去做手术。
涛天看了一眼单子,一下子就傻眼了,他光顾着把人往医院里送,忘记了自己还没有发工钱,上次将浑身上下的钱全部给了方圆圆。
要是白天的话,出去做个临工,还能挣点钱,或者能找人借点钱。现在大晚上的,他在哪里去弄钱哩。
涛天只好乞求医生。
“能不能先给我哥把手指接上,接上我回去想办法弄钱,你放一百个心,我一定会把医药费交上。”
“不行,这个是医院的流程,不是我个人订下的规矩,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医院见不着缴费单,给病人看不了病。”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破天坐在医院楼道里,手指头上不断渗出的血将那片白布染得血红。
涛天看着哥哥破天,期望他身上还有足够的医疗费,但是看到哥哥躲闪的眼神,他就明白了所有。
涛天在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徘徊了半天,他终于鼓足勇气,走到医生跟前,”咚“一声就跪了下去。
“求求你,如果过了时间,我哥哥的手指头就废了。求你先给他接上,你帮他接上先把他压到这里,我回去拿钱行不行?”
女医生眼睛里对涛天充满了同情。但她仍然没有破例这么做。
涛天浑身都在哆嗦,他将脑海里翻了个遍,也没有想到在县城认识谁。
看着哥哥疼痛的样子,再看看一分一秒消耗掉的时间。他急得将嘴唇咬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