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入夜,锦离快速沿着青石子铺成的小道,前往临风居。
也亏得未来的帝师如今并不受楚家人待见,所以住的院落十分偏僻荒芜,一路上锦离也没遇到多少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了。
锦离小心翼翼地踏进了临风居。
无论外面如何喧闹,整个临风居却是极其安静的。
整个院子比她的临渊阁还要冷清,屋檐下挂着纸糊的白灯笼,惨淡的灯火看起来有些渗人,像是一座鬼宅似的。
她蹑手蹑脚的,像是做贼一样绕到了寝屋。
还没踏进去,锦离脸色突变,空气中虽弥漫着墨香,却掩盖不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男子坐在轮椅上,正背对着她专心的擦拭着手中的剑。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执着薄如蝉翼的剑。
动作宛若是文人墨客执着紫毫那般优雅;又如同是剑客挽剑,凌厉众透着漫不经心。这位将来惊才绝艳、倾绝整个东陆的男子,此时单单一个背影,足以窥其无双风华!
下一刻,不知他是如何出手的,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架在了锦离的脖子上!
纵使沉稳如锦离,此时也吓得手一软,差点将手中宝贝的琉璃瓶给摔了出去。
她惊惧地望着眼前杀意毕露的男子,磕磕绊绊道:“四、四叔叔,是我……”
年纪轻轻的男子,听到软糯糯的‘四叔叔’三个字,眉心微微抽了抽,最终还是将剑从她脖子上收回。
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锦离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膝盖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脑袋还在!
她战战兢兢的抬头,仰脸看着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的男子。
昏黄色的灯火给他冷漠的眉眼渡上了一层浅浅的暖意,越发令人惊艳,只是那双狭长的凤眼,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回过神来,锦离殷切的将手中的琉璃瓶举到公仪谌的面前,语气乖觉,“我来赔您的鱼儿。”
瓶子里两尾艳红的鱼儿游的欢快,长尾薄如轻纱,淡淡的红色,像极了她因为恐惧而泛红的眼尾。
公仪谌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手指。
印象中,这个女孩胆小的很,向来怕他冷脸,以前见了他就像是兔子见到狼一样,拔腿就跑。
今日像是变了性子。
公仪谌冷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怕我?”
锦离忙连连摇头:“四叔叔您平易近人,温润如玉,我怎么会怕。锦离只是因为那日惊了您的鱼儿,倍感歉意,前来赔罪的。”
她如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巴巴的看着他,一番违心的话却被她说的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在她那清湛如水的眼神下,公仪谌轻笑一声,修长如玉的手,终于接过了锦离手中的琉璃瓶。
锦离见他接过鱼儿,心底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未来的帝师,也不全然如同传言那般冷漠。
便鼓足勇气,仰着脸看着公仪谌,湿漉漉的大眼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芒,道:“不过我觉得这两只小红鱼还是比不过四叔叔您昨日钓上的那只锦鲤,为了以示我的诚心,我……将我赔给您吧?”
女孩语气怯怯,却又含着一丝殷切讨好。
只要成了公仪谌的人,端木昭这件事上,他定然会帮她的!
公仪谌握着琉璃瓶的手微微颤了颤,“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透着清寒,直冷到人的骨子里去。
“想、想讨好您……”
公仪谌垂眸看着这个竭力将自己推销出去的小家伙,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像是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如今他不过是人人可欺的废人而已,竟还有人想讨好他?
公仪谌掩去眼中的嘲讽之意,冷声道:“是楚永文不放心我这个废人,所以让你来的?”
锦离立即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父亲不知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公仪谌眯了眯眼,锐利的目光看着她,问道:“为何?”
锦离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即开口。
“东西我收下,你走吧。”公仪谌没心思再与她周旋。
锦离不肯罢休,又抬手扯上他的衣袖,语气娇憨:“四叔叔,您就让我跟着您吧,我可以做您的侍女,帮您研墨添香,端茶倒水……”
公仪谌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了今晚,许是枯燥无味的生活久了,难得有个人来消遣。
堂堂的楚家五小姐,费尽心思,却只想跟在他这个废人身边做个侍女?
公仪谌心中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