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我想要什么,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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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樊城有两大美女。
年近四十尚能入胭脂榜的裴王妃,藏在深闺之中,他人自然不再心存念想。
至于第二位,便是住在素有“销金窝”的相国巷里。
青州最狐媚的女子,沦落红尘为妓女,却无人将其视为一般勾栏女子。
她叫李白狮,本名李小如,出身东越三流官宦之家。
东越亡国后,父亲去世,随母亲前往广陵郡,变卖祖产为生。
平日里,住在松林小楼之中,娱乐山水。
几年后,长成美艳动人少女,体态玲珑非凡。
每次出行,必有众多翩翩美少年,文人骚客跟随。
几年前,广陵王麾下将军色念心生,带人强抢。
微躲避灾祸,几经辗转,便流落到了襄樊之地。
几年间,当过道姑,做过清倌。
后,进了相国巷,凭着非凡音律歌舞,擅长察言观色,一跃成为艳压三州的名妓。
尤其擅长家乡西泠腔,被誉为:“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只色+。”
新出胭脂评,李白狮,是唯一一位以妓女身份入榜的。
只是,这几日,听闻这位李双甲心情不大好。
大概是生意不好吧。
身穿雪白僧袍的女菩萨,一人渡万鬼,带其出城。
龙虎山三年一度,三万三千人的罗天大醮。
北凉世子进城。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轰动襄樊的大事。
酒肆茶坊,生意异常红火,她的生意自然就差了很多。
襄樊城人都知道,白玉狮子李双甲有一名御用琴师。
是个年轻瞎子,却少有露面。
清晨时分。
昨晚已搬入靖安王府住下的盲棋士,大清早便来到相国巷中段地理位置极佳的白玉狮子楼。
不同于以往,今日,他双手空空,未曾背着那古琴。
双目已瞎,却能认路的盲棋士,与小杂役闲聊两句,推却领路,独自离去。
来至红鱼馆前,遇上些莺莺燕燕的女婢丫环,听闻着那“陆公子”的喊声,这位性子儒雅,性子温和的陆公子,却也笑笑回应着。
一个瞎子虽不起眼,楼内的姑娘却人人认得他。
瞎子初来此地弹琴第二天。
一位权贵富豪强行给雏儿伶馆破瓜,虽是强迫,但此类事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这白玉狮子楼虽比一般青楼规矩多些,但民不与官斗。
不过一名小清伶而已,不比为之得罪地头蛇。
那权贵祖上几代都是青州军中掌权之人,于走廊上强要了那名幼女清伶,事后,听其哭声,烦躁之下便要抽刀将其劈死。
盲琴师恰巧赶到,不顾自己身安危,便冲上前去拼命。
最终,还是由李白狮出面求情,才将其从刀口之下救出,保得一命。
白玉狮子楼上下少有婢女丫鬟,清伶名馆,至今仍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幕。
大雨倾盆,浑身是血的陆诩坐于院子里,怀中抱着那已毙命的可怜少女。
脱下自己寒酸衣衫,轻轻地,小心翼翼覆盖于那衣衫不整的尸体之上,仰天大笑,满脸泪水。
让人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心上人去世,自那以后,盲琴师脸上的和煦笑容少了很多。
三日后传来消息,那位达官贵人府上,一家十六口,尽数死于非命,住宅之中,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军中将领,也死于营帐之中,原因不明。
听闻,似是得罪了江湖上的什么嗜杀之人。
便是刚刚出世的婴儿也难逃此劫。
满门上下,无一存活。
李双甲的贴身婢女秋荷早早站在院门之外,见其走来,福身一礼,柔声笑道:
“陆公子,小姐早已于屋内等候。”
陆诩神情恍惚已瞬,点头,随其进入屋内。
看着他离去背影,丫鬟秋荷眼中无限温柔,久久无法散去。
若是细观其模样,倒颇有七分当年那位清伶女倌模样。
二楼,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天下名妓花魁之首,此刻却在泡茶。
为人泡茶。
屋内空无一人。
案几之上,两个茶盏很是精致。
不知何时,身后的黄梨木椅之上,忽地多了一个老头儿。
双眼微闭,似赶路有些累了,休息片刻。
陆诩上得楼来,沉默不言,只是恭恭敬敬对那老头儿恭恭敬敬执礼,一揖到底。
后,站于案几一旁,一动不动,像极了木桩。
李双甲继续煮茶,如陆诩一般,只是对那老头儿行了一礼,便再无多余动作。
若是让外人见此一幕,说不得青州都要沸腾。
从未听闻李双甲与谁香玉温软过,至今仍是个雏儿,怎地今日却让一个老头儿,及一个瞎子进入自己闺房。
忽地,闭目老头儿终于睁开双目。
浑浊之色,一扫而光,神采奕奕。
老头儿驻颜有术,两鬓斑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