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黑夜下,二公子徐凤年抬头,望着星空,自言自语道:
“善恶终有报,不信抬头看,老天饶过谁?”
随即又撇嘴道:“又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古人说道理,就喜欢扇自己脸。”
徐千秋将早已准备好的面具取出,小心给徐九月戴上。
小丫头并未反抗。
戴上面具,行动会方便许多。
总穿一席黑袍,将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袍之下,也不是回事儿。
面具是特制而成,与肌肤完美贴合,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面具大小,由鼻梁而上,遮住眼睛,并不影响呼吸和用膳。
忽地,小丫头耳朵动了两下,低声道:
“大哥哥,二十里外,有人靠近,是个高手。”
闻言,徐千秋笑道:
“不必担心,来人应该非敌非友。
北莽便是要追杀我,也绝不会只派一个人来。”
宠溺摸了摸小丫头头发,他虽然眼睛看不见,耳力却极为惊人。
便是自己,以及那位天下第二王仙芝,论耳力,只怕也不及小丫头一半儿敏锐。
有所缺陷,必有所擅长。
约莫一盏茶功夫,耳边终于传来声音。
人已到那十里之外。
来人速度之快,确实是高手!
徐千秋脱下自己披风给小丫头披上。
听到脚步声,徐千秋却毫无理会之意。
又过了会儿,老黄三人终于察觉有人靠近,下意识站起身,全神戒备。
二公子徐凤年,手握割鹿刀刀柄,微微眯眼。
他如今已入金刚,指玄在望,却无法确定来人深浅。
如此,不可大意!
一名身披袈裟,随意穿着麻鞋的贫苦老和尚,缓缓而来。
看似缓慢,却一步而至,眨眼间,便已来到距离众人十丈之外。
本闲适舒坦的和尚,却突然止步,深深看了看那带着面具的黑袍小丫头,眼眸深处,闪过忌惮之色。
于是,就地盘膝而坐,不再靠近。
一双丹凤眸子,笑时迷人,眯时阴沉,令人捉摸不透。
于十丈之外,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因为娘亲信佛的缘故,二公子徐凤年对佛教也颇有了解。
顺带着,徐千秋多少也知道一些。
但,他队佛教那棒道貌岸然的老秃驴,却无甚好感。
南方禅宗僧人,佛门有大小乘之分,密教,又有黄红之分,装束各有不同。
如今身在北莽,遇上一位远行数千里,千里迢迢来这蛮荒之地传经布道的老和尚,即便僧
人瞧着慈眉目善,二公子徐凤年徐凤年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老僧双手合十,望向二公子徐凤年,禅语道:
“公子信佛,善哉善哉。”
徐凤年瞥了兄长徐千秋一眼,压下心中本能杀机,默默还礼。
他虽信佛,却非盲从。
也知晓,佛分好坏。
老和尚再度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望向戴着面具的黑衣小丫头,道:
“姑娘身上杀气,已几近凝为实质,早日放下,早日成佛,阿弥陀佛……”
对此,小丫头却充耳不闻,未曾搭理老和尚,只是紧了紧身上,大哥哥方才为自己批上的外套。
徐千秋瞥了眼十丈之外的入定老僧,嘴角微扬,道:
“老和尚,杀一人,为堕,杀十人百人,为魔,那我杀千人万人,放下屠刀,可否立地成佛?
既如此,何为佛,何为魔?”
此言一出,老僧入定的老和尚,终于不再淡定,脸色微微变幻一阵,未曾言语,只是低语道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老僧微笑道:
“老衲自南边两禅寺而来,往北而行,前往麒麟观,欲与一位道门老友说说禅理。
虽说,多半是鸡同鸭讲的下场,却也算了去一桩心事。
若公子心有疑虑,可随老衲前往,可解心中惑。
公子心中,魔意滔天起,如若不知如何养意,稍又不慎,深坠其中,就不妥了。”
徐千秋撇撇嘴,心里暗道:
“老家伙,多年不见,还是这般聒噪。”
徐千秋认出了老和尚身份,老和尚却未曾识得他庐山真面目。
得知此人来自两禅寺,二公子徐凤年徐凤年眼神温柔几分,问道:
“前辈既来自两禅寺,可认得一位姓李的小姑娘?在她身边,还有位青梅竹马的南北小和尚。”
老和尚宛如开了天眼,恍然大悟,又似毫无惊讶,了然道:
“久闻二公子诚心向佛,难怪难怪,老衲失礼了。”
徐凤年站起身,恭敬作揖行礼,沉声道:
“徐凤年见过主持方丈。”
老僧起身,还礼再坐下,笑道:
“公子不必多礼。”
说罢,看向徐千秋,笑道:
“想必,这位便是世子殿下了。”
徐千秋难得翻一回白眼,这老家伙,装什么佛家高深,其实,他早已猜出几人身份。
见他不搭理自己,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