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出门在外,每晚投宿歇息程沅都被慕琰二话不说挤到了床内,而她只能抱着她那一包袱硬邦邦的家财睡觉,每早起床她都因她那奇形怪状的睡姿而腰酸背痛。
这一晚投宿,程沅率先占了房间,一进房门就将房门反锁,顺带将窗户也关上了,打算今夜美滋滋单独睡上一夜。
还没等她躺下,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程沅打着哈欠懒懒地道:“王爷,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身子不太方便,今夜就不侍寝了哈。”
短暂的沉默后,门外却不是慕琰的声音,“咳咳,夫人,我是店里小二,受那位爷吩咐前来给您送点宵夜来的。”
一听有宵夜,程沅忍不住打了个嗝,秉持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她取下门栓打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间她就顿时傻眼了,小二手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汗巾搭在肩头,而慕琰就站在他身后。她正急着关门,没想到慕琰一只脚已经探了进来,小二嘿嘿嘿地傻笑着离开了。
慕琰轻巧地就将整个身子挤了进来,顺带将门阖上,一番动作堪称是行云流水,可在程沅眼中却是气势汹汹,她下意识抱紧双臂拢紧了衣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你想干什么?你再过来我、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慕琰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程沅瞪着一双杏眼,梗着脖子壮胆,“我会大喊大闹,还会抓破你这张俊俏的脸,顺便再咬断你的脖子,不信你就试试看!”
慕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了,知道你是属狗的。本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又不是九天之上高不可攀的神女,本王至于要对你用强吗?”
听慕琰如此说,程沅倒不知是要因慕琰对她没有存那份心思舒一口气,还是要因这一番贬低而气恼了。
他径直走过程沅身边,打开衣柜,取出两套之前便准备好的衣服,扔了一套进程沅怀中,“换上这个,等会儿我们好赶路。”
程沅看了看她手中素色的普通衣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什么路?天还没亮,我还没歇息呢。”
慕琰看她这架势,不将事情与她说清楚,她是轻易不肯星夜赶路的了,便道:“本王已安排好你我二人的替身,明早由文武护送他们赶路。我们扮做寻常夫妻暗中前往封城迎得佛骨舍利。”
程沅一脸无谓:“不就一颗佛骨舍利嘛,至于这样小题大做、大费周章的嘛。”她一屁股坐回床边,“我不愿意,我想睡觉,本来天天这样赶路就已经很累了。”
慕琰指了指被褥中拱起的一角,“你要是不愿配合本王,那就把那包东西还过来。”
程沅警觉地站起来拦在他身前,“你知道那是什么?”
“本王虽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但也猜得出里面肯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这是你从王府中带出来的,未经本王允许自然要归本王处置。”
程沅顿觉被拿捏住了七寸,忙推着他向外走,“好好好,你先出去,等我换好这一身衣服再让你进来。”
程沅不会骑马,两人便共乘一骑疾驰在夜色之中,她能感受到身后那温暖厚实的胸膛。马背上颠簸着不太舒服,可她仍尽量挺直着身子,不让自己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慕琰身上。
她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放着好好的宽敞马车不坐,偏偏要像……做贼一样骑马逃跑。”她差点将“私奔”二字脱口而出,幸亏改口改得快。
慕琰骑马娴熟,夜风拂起他披散的长发,也将程沅的嘟囔和发尖上的淡淡兰香一并送来,他心下莫名安心,倒是耐性十足向她解释着:“宫中恐怕早有人等不及了,本王这是金蝉脱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况且父皇他更看重的便是这舍利,至于梵竺国使团他们来亦可不来亦可,只要我们能先一步平安带回舍利,就算真遇到什么危险,那些暗处的人发现真正的舍利被带走,也不会太为难这些使臣们。”
程沅听他这样一说,不免愤愤道:“要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知道舍利被我们带走了,到时候他们要为难的就是我们了,而我原本可以好好在王府里躺着当咸鱼的,却偏偏要被你拉出来遛,赵嘉儿那么喜欢你,你带她出来不是正好吗?”
在一片呼呼夜风声中,慕琰理直气壮地应道:“正因为你在王府里是最闲着没事的,所以本王偏要带你出来,况且你不是整日里嫌王府里闷得慌,出来走走这也算是遂了你的心意。”
到底遂了她哪门子心意?她的愿望就是当咸鱼一条。
程沅却又忽地恍然大悟,柔妃身怀六甲,赵嘉儿可以陪他侍寝,而自己当真是在府中闲着白吃白喝白住,是最没有贡献的那一个。她竟一时语塞。
慕琰见她稍稍安静下来,便叮嘱道:“记得后面一路上要扮演本王的夫人。”
程沅打了个哈欠,“你也别一天‘本王本王’的了,我还没露馅你自己就先露馅了。”她气鼓鼓地道:“还有,路上要让我扮做你夫人,我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