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群婢女从内室带出几个高矮身形一模一样、都严严实实蒙着红色盖头、身着红嫁衣的几个新娘,在婢女的搀扶下九人一字排开。
万胜手在侍童的搀扶下起身,他指着这群新娘道:“年轻人,你不得靠近这些女子,老夫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站在一丈外看看是否能找出自己的爱妻?”说完,让侍童在一旁点燃了香,他徐徐坐下开始慢慢饮茶。
慕琰倒是没想到这场赌局也是对他自己的一番试探,他不慌不忙地坐到了万胜手身侧,也给自己斟了杯茶细斟慢饮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燃香上的灰烬一点点掉落在香炉中,那些新娘一个个自是岿然不动,空气中一片凝重的静谧。
燃香只余下五分之一了,眼看即将燃尽,万胜手正以为慕琰打算放弃之时,他却忽地起身,从腰间摸出一粒金珠漫不经心地把玩,突然金珠从他手中滚落,在光滑的青石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一阵脆响,骨碌碌地从几个女子的脚下滚过。
慕琰这才回身道:“万老坊主,我这爱妻并不在其中,既如此,坊主是不是该把人还给我了。”
他知道程沅不可能这样乖乖一动不动地站这么久,甚至对滚落至脚边的金珠无动于衷。
万胜手听到这话,端茶的手止不住哆嗦起来,他手下不稳,“砰”的一声瓷盏便碎了一地。
程沅被送入另一方内室后,一个婢女将一包袱银票交到她手中,“这位夫人,这是坊主所赠,他会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安度余生,只是从此以后你不能与你夫君再见。”
她打开包袱一看,粗粗数了数,里面少说也有十万两银票,就算慕琰让她在王府中随便吃吃喝喝,她一辈子也花不了这么多啊。况且自己一开始本来就是为了讨口吃喝,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才留在府里,可现在不费吹灰之力手上就有这么些银票,管她是咸鱼梦土豪梦,还有什么梦是不能实现的?她一走了之的话不仅不用受慕琰束缚,再者他一个堂堂王爷,就算是输了这场赌局,也不过就是输了这几日赢下的赌资和这个万恶的地下黑赌场罢了。
她这样想着,便随婢女一路离开了。
两人之间是久久的沉默,慕琰等着万胜手交人,没想到万胜手颤抖着白须,哈哈一笑:“年轻人,你刚刚只不过是赢了上半局,可这场赌局里不仅有你我还有你夫人,如今看来你已经输了,因为你的那位夫人已经带着老夫给的十万两银票离开了,所以这坊主之位还是老夫的。”
慕琰却是不信,他质疑道:“你这地下黑赌坊每天都有把自己搭进去的人,或是卖了或是杀了,失踪的人不在少数,你们难道不是将我夫人囚禁?现在还想趁机倒打一耙?”
万胜手笑着摇了摇头,“老夫既然和你下赌便不会出老千。利字当头,伉俪也可分飞,一切不过是人性使然,你既已知答案,又何必自欺欺人。”
输了?他不在乎这场赌局输赢,就如同他不在乎佛骨舍利一般。以前她都不把那舍利放在眼中,难道现在这十万两银票便能抵过这一切?
他以为自己能够掌握这骰盅之内的胜负,却不曾想,他始终无法掌控一个人的去留。
他和万胜手就这样僵持了一刻钟,正在恍神之际,忽然石门骤启,当初那个在铁铺中引他们进来的汉子匆匆前来,禀道:“坊主,你刚刚着人送走的那位夫人去而复返,身边还带了两名武侯,说是自己的郎君在铁铺失踪了,要在我们铁铺里搜查。”
万胜手闻言,颓然坐回椅中,他长吁一口气,脸上无悲无喜,似乎已然接受败局,“让那位夫人叫那两武侯离开,放她进来吧。”
那汉子闻言匆匆退下。
慕琰嘴角不自觉噙上了一抹深深的笑意,他一直注视着石门口,不过一会儿,石门之外,便见程沅怀中抱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像是久失复得一般,他几步上前一把将程沅紧紧搂在怀中。
程沅忽然被他这样抱着,有些不习惯,不自觉扭了扭身体,奇怪地问道:“我不是才离开一会儿,你至于这样吗?”她好不容易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慕琰的肩,“好了好了,我又回来救你了,你可不要太感动。”
其时她已出去,正抱着一大包银票站在路口,正寻思着把慕琰一个人留在那儿会不会出事,正巧看到两个武侯在巡街,她便带着他们去铁铺敲山震虎一番,最后还是打算折身回赌坊来寻回他。
等慕琰稍稍平复下来,她才终于得脱,从他桎梏中挣了出来,程沅将手中的那包银票归还给万胜手,“老头儿,真是不好意思,又让你失望了。”
慕琰掩下内心翻涌的情绪,面上又恢复了之前的一派淡然神色,“看来刚刚老坊主果然没有骗我,只是……这场赌局的结果确实让人意外。”
万胜手点了点头,“老夫确实输了,这次输得心服口服。”说完扶着桌案起身向两人长揖了一礼。
他抬头颤颤巍巍问道:“年轻人,不知你要如何取老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