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珏这次约见赵嘉儿,原是想探听些弘宁王府是否与外臣勾连的蛛丝马迹,却怎么也没想到,弘宁王府之前失踪的媵妾便就是如今的澧沅郡主程沅芷。
他那日分明想制造些意外,为慕承嗣和程家女搭桥,没想到竟阴差阳错成全了慕琰。
他强自压下心中中烧的怒火,切齿道:“赵妃娘娘,你若是能向本宫呈上他二人私通的证据,本宫便想办法将你那流放在外的父亲调回来,并保你们后半生荣华富贵。”
赵嘉儿闻言点头应是。
今日风和日丽,慕承嗣特意约了程沅出门,前往大慈恩寺的莲因塔看望抄佛经的姜后。
姜后是慕琰的母亲,程沅一向觉得她和蔼可亲,和慕承嗣一道去看她倒也是名正言顺,当下便答应了。
程沅废了老大的劲儿才终于随慕承嗣登上了塔顶,慕承嗣看她颇为吃力,中间几次试图扶她却都被她躲开了。
慕承嗣只当她是小女儿家害羞,只笑了笑,并不以为意。
等两人看到姜后之时,只见她一身素衣常服,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简单的木簪,洗去半生万千荣华,此刻铅华褪尽,程沅才发现姜后其实看起来比之前见到的还要年轻,她其实是生得极美的,只是往日里那些浓重端庄的华彩掩去了她本来的姿容。这样一看,慕琰的眉眼倒是与她生得像极了。
想到慕琰,她才发觉每次她和慕承嗣出门踏青游湖,总能好巧不巧遇到他,可这次却不见他凑了上来。
慕承嗣和程沅上前见礼,“孙儿、臣女拜见皇祖母、皇后娘娘。”
他们二人的声音一前一后落下,姜后抬头看是他们两人,搁下了手中的小狼毫,忙吩咐身旁的云嬷嬷奉茶。
她神情淡然,不知是不是因为抄了几日经书的缘故,颇有几分緲缈出世之态,“嗣儿,沅芷,这里不是皇宫大内,你二人不必拘礼,在这佛寺宝刹之中,便暂时抛却俗世皇家身份,我们三人像普通人家那般说说话便好。”
慕承嗣拱手应道:“是,皇祖母。”话音才落,便觉不妥,忙改口道:“是,祖母,一切依您。”
很快云嬷嬷便奉上了两盏清茶,却不是往日宫里或大将军府里的名贵茶叶,慕承嗣饮了一口便轻轻皱了皱眉,但他素来重孝,还是继续呷了几口。
程沅尝了尝,才不得不感叹姜后此次进塔抄经的决心,现下她一切衣食用度简之又简,当真配得上“苦修”二字,而自己在魂穿过来后,每日享用着精美衣食用度,乐在其中逐渐腐化堕落,早已成为咸鱼一条,若让她像姜后一般呆在此处,不出三日她便卷包袱逃出莲因塔了。
慕承嗣终是不忍,“祖母,宝刹清苦,何不让云嬷嬷多带两个人、多备些吃食,好好照顾您,您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姜后笑了笑,“这几日我并不觉清苦,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她抬头看向两人,“虽说在此抄经是为大楚为陛下,可如今倒更像是为了我自己。”
她用镇纸抚平抄写的经卷,“诵持佛名故,超亿千万劫,一切诸烦恼,疾得成菩提。”她抬头看向两人,“嗣儿、沅芷,事事变幻无常,我希望将来不管你们遇到什么变故都能坚守本心、随遇而安,而不固守执念,坠入无间。”
慕承嗣应下,“祖母教诲,承嗣记下了。”
程沅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从莲因塔中出来后,回到繁华的街市时已近晌午时分,慕承嗣道:“沅芷,饿了吧?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程沅知道隆盛酒楼就在前面,便点了点头,“前面那家酒楼里的红烧狮子头和金齑玉鲙都不错。”说完程沅便带着他向酒楼方向而去。
小二远远地便看到了他们,忙迎了上来,“二位客官,里面请嘞——”他如数家珍道:“咱们店里的招牌菜有金齑玉鲙、烹羊炙、八宝鸭、金乳酥……”
程沅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直接问道:“楼上还有没有包厢?”
小二做了个“请”的姿势,“客官,可真是巧了,楼上还剩一间,小的这就引二位上去。”
隆盛酒楼二楼呈环形状,左右各有一把楼梯,慕承嗣跟着小二走在前面,程沅跟在后面,忽然余光中的一抹红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转头看去,只见另一楼梯上正有三人下去,其中一位夫人身着玫红衣裙,她头戴帷帽,远远地看不清面容,但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程沅却是一眼认出——伏夏怎么在这里?那她前面的人岂不就是赵嘉儿了?
赵嘉儿身后的那人面若敷粉,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她慢慢地上着楼梯,一面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们,只见那白面男将赵嘉儿送到了酒楼大堂门口,便要返身,程沅忙将头转了回去。
小二打开包间门,麻利地再拂了拂亮得发光的桌面,“二位客官里面坐,不知二位想点些什么菜?”
程沅一拍慕承嗣肩膀,“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去方便一下,菜你随意点,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