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间后,原本蹲在角落里的小男孩也跟着从门缝里爬出来,像是好奇她打算做什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何艳妮环顾四周,视野中能看见的有四个房间。
其中三间都只有门框,透过门的形状能看见内部空空如也。只有一间装着防御性能极差的的木门,门上用血画着蝴蝶的图案。
蝴蝶边缘镂空,上面还画着许多眼球。时不时有尖锐的嗓音和咔嚓咔嚓的细碎响声从门后传出来,看得出隔音也很差劲。
噪声的来源非常熟悉,是之前匆匆离开的女人。她听上去正在忙什么事。
何艳妮在二楼走来走去,不甚熟练地记录格局和尺寸时,始终有不绝于耳的抱怨从那扇房门里倾泻出来。无意间听了一耳朵:
“该死,刚才放在这里的染料去哪了?皮子又不够了,那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晾干——啊啊啊!!怎么倒了!!红色,全是红色……你们这些蠢货,别再乱动了!!”
一阵砰砰咚咚的嘈杂巨响后,女人的崩溃尖叫紧跟着传出。何艳妮心头一紧,快步扶着把手下了楼梯。
别墅大约两层高,她一睁眼出现的位置在第二层。除了那个连接露台的房间外,二楼还有女人的工作间、放着一张小床的卧室以及两个不知具体用处、完全空置的空间。
比想象中大。
何艳妮思忖:那些空房间具体要布置成什么用途?
是不是应该先从这些怪物口中获取意见?毕竟它们是公司所说的“客户”。可是……
何艳妮难以抑制内心不断涌出的怀疑。联想到刚刚怪物们表现出的食欲,自己真的能和它们交流吗?
鞋子踩在一层的地板上,手心有些湿黏黏的。她低头看去,发现手上沾满了奇怪的粘液。手指动了动,指间拉开几道长长的丝线。
这诡异的感觉让何艳妮皱了皱眉,看向刚刚下楼时握住的扶手。上面果然沾着一层黏液,在光线下看着亮闪闪的。
该不会是口水之类的吧……
脑中闪过这个想法时,何艳妮一阵恶心,直接起了半身鸡皮疙瘩。她立刻用力把手往裤子上擦了擦。擦掉后,才努力忽视挥之不去的粘腻感观察四周:
和极其简陋的二层不同,一楼有一部分基础装修,但只能最低限度保障生活。楼梯下连接着餐厅,客厅里摆着一张长桌和三把椅子。
三把椅子……灵光闪过,何艳妮立刻警惕起来,迅速打量四周,暂时没有看到第三个怪物的影子。
也对,妻子、孩子,再有一个丈夫的话,就是标准的三口之家。
额头不知不觉间又渗出些许虚汗。何艳妮抬手擦去,咬牙想着: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的怪谈,它又会是什么样?
也是个吃人的怪物吗?看来之后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
哦……余光瞥见跑到楼梯后面的小男孩,何艳妮默了默:好像本来也不能。
客厅向右是属于客厅的空间,但现在只摆着一个皮质单人沙发,其余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向左应该是厨房……她猜。
厨房透出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在门口凝结成一层薄薄的血雾。后背一阵发冷,何艳妮一点也不想深究里面的食材到底是什么。
强忍着上涌的胃酸,她脸色青白地进了厨房,很快又走出来:手撑住门框,弯下腰重重地深呼吸了几次,才从呕吐的冲动中缓过来。
皮子,晾干……
想起刚刚在二楼听到的话,干瘦的木讷面孔上不禁泛起一丝苦笑:果然,身为人类,她根本就无法想象这些怪物的手段。
“完成任务,与客户互惠互利”……她何德何能啊。
内心蒙上一层厚重的阴霾:难道那位神把她送到这里,只是为了观看她的死状取乐吗?
或许从来就没有通关,这只是一场魔鬼的游戏也说不定……
就在即将陷入绝望时,妹妹的脸忽然再度浮现在脑海中。何艳妮怔了怔,又一次露出陷入幻觉的表情。
‘芳妮……’
嘴唇微微蠕动,何艳妮好一会才回过神,只是瞳孔周围的眼白不知不觉变得通红。
‘……不管是神也好,魔鬼也好。’牙关咯吱咯吱地咬响:‘只要我还没死,就一定会想办法通过这场该死的游戏!’
力量在强大的信念下渐渐恢复。但那双血红眼睛中充满的情绪与其说是坚毅,倒不如说是某种绝望到了极致才会出现的,专属于赌徒的疯狂!
上衣被拽动。何艳妮向下扫了一眼,看见男孩张着大嘴试图往她身上爬,像是看出她状态不对,准备直接来顿自助餐。
深深吸了一口气,何艳妮把男孩拽到地上,往他怀里塞了本之前拿的设计图册,让小孩找个墙角自己看去。
正准备继续行动时,女人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看上去满脸烦躁。
“站在那干什么?难道在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