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针对甘德寿一案的最后判决并没有下来,因甘德寿提供的是另外一名提出新制盐法的官员名单,皇帝决定派遣巡行使者核实情况。
许牧通当然知道循行使者南下的最大用意,毕竟谁研究出新制盐法对皇帝来说都一个样,最重要的是,皇帝想确定新法真能如所报上来的那样,比旧制盐法要高出数十倍,如此他好将该方法普及,提升盐税,大力揽收钱财。
对秋苏二人来说,研究出新法并上报,以此换得苏家人的自由,并且也能让秋梦期的政绩锦上添花,这一点无可指摘。
许牧通也只能暗暗祈祷,皇帝不要过分贪得无厌,能留给盐农更多活路,否则以后谁还愿意革新旧法,提高农业效率。
想到盐税很快就能实现提升,皇帝心情大好,难得地上了一次朝。
而朝中的大臣更是人精,趁着他心情不错,立即有人提起了开海事宜。
“陛下,我大焱物产丰富,可自八年前执行禁海国策以来,咱们的货物就再也没办法往外销,每年损失数百万两银子,如今国库空虚,陛下何不考虑重新开海,促进贸易,如此一来,不光陛下的九重塔得以完工,北边将士的粮饷开支也不需要再担心了。”
太子一听,脸色一沉,立即上前道:“父皇,开海一事,万万不可,如今东南沿海地带倭寇横行,一旦开海,倭寇趁机作乱大举进犯,到时候战事一起生灵涂炭,再加上如今各地反贼四起,儿臣认为,应继续坚持禁海国策,防止内忧外患!”
“沿海一带往南,沥州至闵州部分均由岭南节度使许大人把守,先前许大人前往京都为皇上祝寿,并未提起倭寇横行一事,既然东南海太平,为何又要闭关锁国,将白花花的银子阻挡在外!”那御史即刻反驳道。
太子怎会不知道该名御史是谁的人,柳鄂身上有藏宝图的事情私下里已经传开了,众皇子皆蠢蠢欲动,动作最为明显的就是六皇子和七皇子,那名上谏开海的御史就是六皇子的人。
一旦那些财富被其他人所得,必定会威胁到他的储君之位,太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这群人得逞,当初派人在发配路上截杀柳鄂,为的就是藏宝图,那时还想着万一能拿到宝藏,自己的储君之位更加牢不可破,没想到那几个蠢货失手了,如今柳鄂到了沥州,自己在那边没有可用的人,想要和其他人抢,胜算不大,只能咬紧禁海政策不放,杜绝了那群人出海的念头。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皇帝对银子的执着,应该是说对建造永陵地宫和九重塔的执着,尤其是九重塔已经建成了一半,皇帝如今身子越发不行,就越盼着快点建成住进去,好延年益寿长命万年。
“张爱卿,对于海寇一事,当日许牧通是怎么说的?”皇帝沉吟半晌问道。
张阁老赶紧出列道:“回皇上话,许大人说平日派人定时巡查,眼下岭南沿海一带无虞。”
太子闻言,大声道:“张阁老,许牧通在呈上来的奏疏上明明说了,每月都要耗费
大量的人力物力巡逻海岸,绞杀海寇,如此怎能算是无虞,莫非在张阁老眼中,东海岸百姓的命不是命?”
“太子殿下容禀,当日皇上召见许牧通,曾询问起海寇一事,许牧通确实如是回答,至于呈上来的奏疏,却是在许大人到达京都半年之前的事了。”
另有阁臣立即上前道:“皇上,沿岸的贼寇要肃清,却也不耽误出海的事情,许牧通手下数万将士,本就负有保家卫国之责,恰恰可以保得海运畅通。”
“父皇,如今北方匈奴虎视眈眈,西北地区流民四起,要是再加一个海寇,内忧加外患,谁人能担当得起!”
皇帝一听,瞬间勃然大怒,“依太子所见,我大焱朝如今治下内忧外患岌岌可危,一解除海禁,我这个皇帝就做到头了?”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太子赶忙下跪,“儿臣只是觉得,开海一事或许不急,等沿边海寇剿灭,再徐徐图之也不迟。”
“几年前就这么说了,杀倭寇杀了这么久也没听说哪一天断过,若真如你所说,倭寇杀不完,那就永远不开海了?”
太子如何听不出皇帝话语中的迫切,说到底还是银子惹的祸,国库空虚,九重塔搁置,皇帝早就心急如焚,如今听说有敛财的路子,哪里肯放过。
其他朝臣也看出端倪,纷纷上奏,请求皇帝开海。
如此,开海一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很快,前往新会郡调查新制盐法一事的循行使者人选也定下来了,乃安王。
此人是先皇的第九个儿子,也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先皇的许多儿子早在当初夺嫡的时候死的死,要么被分封到不同封地,现在京都只剩下两位闲散老王爷,安王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安王平日没有实权,但他在夺嫡争斗中支持皇帝一方,具有从龙之功,皇帝登基后被优待,如今享受着荣华富贵。
孟元洲是由太子举荐出任巡行副使,许是觉得当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