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让声控灯的光再次暗下去。
祝澄不确定地出声,才让白炽光再次亮起:“……有事吗?”
她其实并不想和他多待下去。
就算许骁澈再好相处,他们俩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话题,光是站在同一个空间里都尴尬。
在一明一暗之间,她看见许骁澈伸手在口袋里探着,又摸了一下手腕,好似寻什么。
好一会儿,少年很短促地蹙眉,低声,“怎么不在。”
祝澄疑惑地等着他的动作。
东西确实不在,许骁澈无所适从地抬手摸了摸脖子,有些懊恼地朝她笑,“没事儿了。”
“噢。”祝澄心觉奇怪,一言不语地拧钥匙开门。
明明没回头,她却能察觉许骁澈没走,正过分礼貌地目送她离开。
果然。
少年清磁声线补充道,“明天见。”
对于祝澄来说,“明天见”和“拜拜”的含义迥然不同。
前者总感觉隐含了一丝期待,边界感让她从来不对男生说这三个字。
许骁澈用在他们之间,恰当又不那么恰当。
他是不是外向得有些过头了。
对谁都自来熟。
祝澄点点头,没应,直接进了家门。
她得和他保持点距离。
-
回家之后,祝澄终于鼓起勇气拨出爸爸的号码。
和信息沟通相比,她一点也不喜欢打电话。
他爸也是能发消息绝不说话的人。
距离上次通话已经有半个月。
祝澄心里忐忑,等待接通。
很快,她爸激动的声音传来。
“澄澄,终于记得给老爸打电话了呦……”
意外地,祝凯立没有如她设想的一样过问考试成绩,反而询问了很多生活上的琐事。
比如学区房住得习不习惯,零用钱还剩多少,每天过得开不开心。
最后这个问题,阳梓萌在楼下也问过她一遍。
当时的祝澄如实摇头,诚恳地表示自己过得不怎么样。
在家长面前,却无法做到坦诚如一。
她报喜不报忧,避重就轻地聊了聊最近的学习和生活。
她怕祝凯立担心。
但有些事情也没法完全瞒住。
“爸爸,”她忽地开口,一个人低着头,手指把衣角揉得皱巴巴。
祝凯立还是笑呵呵地:“怎么了?”
祝澄呼吸慢下来,鼻头有些泛酸,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没考好。物理只有36,化学64,数学92,班上倒数第七名。”
越说竟越委屈,祝澄带上哭腔,随即就像开了阀的水,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这几天忍得很好,在爸爸面前,还是想变成脆弱的小女孩。
“没考好啊?”祝凯立默了一下,在电话那头干着急,“哎呦,没事啊,没考好就没考好,这有什么的!”
“可是过几天有家长会,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们。”她鼻音很重,闷闷地哽咽,“要是妈妈觉得丢脸,不肯去怎么办啊?”
梁芝芸嫁给祝凯立就不再从业影视,早就淡出大众视野。
她悠然自得,当起了全职太太,每天参加姐妹圈里的各种聚会和活动,日子过得潇洒且清闲,祝澄的家长会向来都是她去开。
可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梁芝芸为从前的她而感到骄傲。
不是现在的她。
从小到大,梁芝芸精心栽培祝澄,教她钢琴、演唱、舞蹈、仪态,她也安安分分当了十几年的好女儿。
又或者说,成了一个能让妈妈满意的小童星。
可她不喜欢。
她不习惯站在聚光灯下对着大大小小的镜头,更不打算继承妈妈的衣钵成为一个多有名的演艺人。
从去年她放弃艺考开始,祝澄不知多少次忤逆妈妈的意见。
甚至从分部转到本部,离开家独自生活。
出发点是好的,结果却是坏的。
她打着自由和自我的口号,一意孤行地离开自己的温室,狂风暴雨却劈头盖脸袭来。
她出师不利,折损全身的花瓣,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越想越难过,她抽抽搭搭哭诉,“我没想到这个班里的同学都这么厉害,有一个同学之前是学竞赛的,听说刚转来时还在用竞赛思维做高考题,上次也才只考六十几分。
这次考试难度特别大,他反而还考了98,提升得也太快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我这次砸得一塌糊涂,妈妈最好面子了,那家长会怎么办呀……”
祝凯立还在笨拙地安慰女儿,听筒里突然传来梁芝芸没好气的数落。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