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青鸾愣住，一时忘记回话。
褚胤见她不答，眼神越发冰冷，手中用力。
崔青鸾脖子一痛，窒息带来死亡的威胁让她大张嘴巴，急促攫取稀薄的空气，手用力拍打褚胤手臂却无济于事，艰难道：“放、放开我。”
褚胤心中充斥着梦中那股未尽的杀意，眼底的血色越发浓厚，早听不见崔青鸾的叫喊声，手中越发用力，直到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他才下意识松手。
松手的一瞬间，他身下的女子立刻伸手将他推开，身子猛向后躲了好几步远，惊慌道：“你不能杀我！”
褚胤被推开，身体笼在阴影中。
惊叫声将他从噩梦余韵中唤回，他怔怔看着那看不清面容的少女出神片刻，而后低头看向自己双手，月光下那双手周围跃动着点点尘光，环绕着被包扎好的手掌。
直到这时他才回神，他又梦到母后自刎了。
那是他最无力的时刻。
褚胤低着头久久不语，仿佛凝固的雕像。
崔青鸾缩在床角，见他不动，极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稳下来，那份惊慌失措被好奇取代。
她悄悄看过去几眼，甚至大着胆子挪了挪身子，也没有唤起褚胤丝毫动作。
他怎么了？
崔青鸾咬了咬唇角，歪头打量他半晌，见他果真一动不动，她看了眼他身后紧闭的房门，苦恼地抓紧被子。
若想离开此处必要经过褚胤身边，谁知道他待会儿会不会又发疯，现在她脖子还疼呢。
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崔青鸾想了一会儿，终究鼓起勇气开口：“你，你还好么？”
安静的房中响起少女怯怯的声音，如同一把钥匙，开启定格瞬间。
褚胤有了动作。
他收回僵硬的双手，看向缩在床角的少女，少女面容隐在黑暗中，只能瞧见她瘦弱颤抖的身躯，摆出一个防备姿态。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明明弱得一只手就能掐死，偏偏还要自不量力，真是可笑。
褚胤抬腿，要往床边走来。
崔青鸾吓得闭紧双眼，低喊道：“别过来，你不能杀我，我是来、是来……”
她结结巴巴半天，想不出什么阻止褚胤的理由。
偏偏褚胤听到这句话真的停下脚步，似乎对她的话来了点兴趣，“来什么？”语气少了几分冷厉。
崔青鸾见他不再过来，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头脑风暴。
她本是觉得褚胤伤势过重，怕太医谎报病情才特意过来探望，谁知却差点被他掐死。这会儿她在黑暗中，褚胤见不到她相貌所以才会对她平心静气，若她说明自己身份，只怕话音未落，她的小命就会不保。
崔青鸾想了半天，在褚胤耐心即将告罄前终于道：“我是特意来看望你的，我见你伤重，怕你夜间高烧，想着来看看。”
她说完，缩着脖子，抬头去看褚胤。
不知他会不会信。
可褚胤隐在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神情。
褚胤愣住，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恢复自然，抓住她话中漏洞继续问道：“特意来看望我，你是何人，你认识我？”
崔青鸾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于是道：“我不认识你，我只是长公主府中一个下等宫女，我知道长公主残暴，今天又不分原由打伤了你，我于心不忍才想着来看看你，若你有事，我也、也能帮帮你。”
“帮我？”
似乎觉得这话可笑，黑暗中褚胤低笑出声，不知信没信她的话。
崔青鸾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笑，不知自己的话哪里可笑。
“你不怕你们长公主？”
半晌，褚胤才开口。
崔青鸾打起精神，继续编瞎话道：“自然是怕的。”
“那还敢来。”
“为何不敢。”
崔青鸾知道原主名声不好，只是现在她穿了过来，因此为自己小小洗白一下，道：“长公主性子虽然有些过，可对我们下人还是不错的，再说我半夜悄悄过来，没有人会知道。”
“呵。”褚胤冷笑一声，却没说别的，似乎相信了她所说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花言巧语。”
崔青鸾听褚胤语气缓和不少，应该是相信了她的宫女身份，胆子大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过去，“喏，给你的。”
褚胤没伸手，“什么东西？”
“是上好的伤药，你用这个好的快些。”
能放在她房中的伤药自然都是上好的，褚胤如今的身份是个小小马奴，太医必不会为他开些好药，即便痊愈也要慢很多。
褚胤一愣，盯着黑暗中伸出的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手指纤长，指甲上涂着浅粉色的蔻丹，握着一个白玉瓷瓶。
崔青鸾见他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