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郗的脑子里突然浮起以前的画面。当年她刚满二十岁,接手了公司一年多,虞爷爷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差。
虞德润自知时日无多,越来越着急培养裴音郗,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当时恰好虞言卿从国外回来,裴音郗却被逼得早出晚归,几乎没时间和她在一起。
裴音郗表面照常忙碌没有懈怠,但是心里着急。恰好当时有个并购案,因为之前已经谈妥,最后的合同,裴音郗着急赶回家,看了一眼觉得没问题就签了。
可就是这一下子的疏忽,合同里有一个明显的漏洞裴音郗没有发现,被对方揪出来。最终为了这个疏忽,虞景集团为了这个并购案不得不多花了一大笔钱。
虞德润知道以后大发雷霆。他把裴音郗叫到书房里开始骂她,骂到最后,裴音郗终于忍不住说:“最近忙得太辛苦了,状态不太好,想休息一下调整状态。”
“叫你休息,犯了错误还找各种理由!你给我出去反省!”虞德润气得赶她出去,顺手拿了一本书桌上的硬皮书扔过去。
哪里知道裴音郗也是倔,虞德润拿书砸她,硬是不躲不闪,精装书的封面角上包了铜边,直接把裴音郗的额角撞出一道血口子。
裴音郗出了书房以后,回到卧室,推开门一言不发地往浴室走。虞言卿正坐在床上看书,见裴音郗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就看这么一眼,虞言卿就吓了一跳——裴音郗的额头上肿起淤青了一大块,还渗着血。
“你怎么回事?”虞言卿下床,在浴室门口扯住她。
“没事。”裴音郗用手里的纸巾顺手擦了一下额头流下来的血。
虞言卿一看她手里被染得湿红的纸巾,她天天给人动手术,无论看了多大量的血,感觉都没有这张湿透的纸巾和裴音郗额头不断冒出来的血痕那么刺眼。
“说瞎话。头破血流了能叫没事。”虞言卿心生不悦,她紧紧皱眉说:“你从爷爷那里来?是他把你打成这样的?”
“不是打,他扔书…不小心撞的。”裴音郗还想往浴室里缩。犯错被教训成这样,也是够没面子了。
“我去他的不小心。”虞言卿一听就生气了,揪住裴音郗的袖子就往外走,“你跟我来。”
虞言卿气势汹汹地带着裴音郗推开爷爷的书房,怒道:“爷爷,这是你打的?”
虞德润有点心虚,可是还是端着威严,道:“让她记着点事!不要记吃不记打!”
“她是把公司弄垮了还是把你祖坟给刨了?犯得着好好的一个人你给我弄成这样。”虞言卿走到爷爷书桌前,已经是居高临下的样子。
染怒的眸子像星星一样晶亮。整个人似一团火焰,美丽而生动,明亮得耀眼。裴音郗第一次见虞言卿对别人发脾气,是为了她生气的,她觉得竟然是……那么可爱的。
“呸,你怎么对我说话的。”虞爷爷气得瞪眼。
“我就这么说话!我要你保证没有下次,你敢再弄伤她,我马上就带她走,三个月都不回来,你怪她不会做事,那您老自己做。”虞言卿开始吓唬爷爷。她知道现在爷爷最紧张的就是抓紧时间培养裴音郗。
果然,老爷子一下就服软了,小小声嘟囔说:“好了好了,知道了。不是故意的么,你还不快点带她去擦擦药,血流出来了……”
虞言卿一看,那刺目的红色又渗出来了。于是又揪着裴音郗的衣服往卧室走,“你跟我来。”
回到两人的卧室,虞言卿拿出医药箱和纱布,语气还是不佳:“坐下。”
裴音郗乖乖地坐下。
“腿放好。”
乖乖地地把长腿放一边,不要挡住医生看诊。
“头发拨开。”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乖得跟大狗狗似的。
虞言卿态度虽然冷淡,可是动作很细心,拿出棉签轻轻地为伤口消毒。“还好伤口不深。他以前也这样打你?”
“没有。”裴音郗回答。可是实际上爷爷惩罚她并不是第一次,从完全无经验到一下子掌管一个商业帝国,再有天赋的人也免不了犯错。以前犯错亏钱的时候,爷爷会罚她跪在家训前反省,也会用戒尺打她的手心。
虞言卿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这第一次知道了,裴音郗也没想到虞言卿的反应会这么大。毕竟她平时也从来不管她,这么一点皮外小伤,裴音郗没想到她会在意。
“哼,爷爷是惯犯,家族里的小孩只要是他带在身边的,除了我,没有没被他罚过的。但是你笨啊,你躲啊,你怎么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被他扔东西。”虞言卿恨铁不成钢地骂裴音郗笨,可是手里的动作却更轻柔,手轻轻地给她抹药。
好好的一张漂亮脸蛋,弄成这样,真是气人。
“嗯。”被骂了,听起来却让人那么舒服,怎么回事。裴音郗被虞言卿香香的味道和她靠近时那种让人又舒服又心跳的感觉弄得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