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那种想法,他倒是想的多。
抵达青水县,日头才向西偏过一点,木泽便嚷嚷着要去吃饭。
鱼十鸢自认她与李酌修二人身无分文,寄人篱下,只得跟着木泽走。
“小二!”木泽背着手走进一家酒肆,豪气道:“鸡元鱼,酿黄雀,笋鸡鹅,再来九两米饭。”说罢,回头看向他们二人,“你们还想吃什么,尽管说。”
鱼十鸢连连摇头,表示已经足够了。
“在来个青虾汤,暖暖身子。”
谁知李酌修当真不客气,开口要完,便寻了个位置坐下,趁着木泽和小二去结账的空挡,鱼十鸢凑到李酌修耳侧,压低声音劝道:“咱们总归寄人篱下,木泽不过客气一问,你还较起真来了。”
“别多心,他有的是盘缠。”
这话李酌修脱口而出,说完忽然想到前几日寻木泽借钱时,他抠抠吧吧,左右为难的样子,不免暗暗咬舌。
好在青虾汤来得及时,李酌修不给鱼十鸢反应机会,飞快问道:“这虾可是邬江所产?”
“当然!”鱼十鸢果真被那虾引去,“时予,你说我日后若是做些水产生意营生,可能解了眼前困境?”
“荆州鱼虾肥美,奈何路远疠生,才无人来访。你也算是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待礁石炸毁,这条路完全可行。”
“承你吉言!”鱼十鸢将承满汤水的碗递给李酌修,眉梢溢出喜色,李酌修笑着道谢。
吃饭时,鱼十鸢夹着菜,发现一个令人费解的事。
自饭菜端上来,木泽眼神就没离开过李酌修。殷勤的又是夹菜又是盛汤,而李酌修,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任由木泽这般侍奉自己。
早听闻锦都民风开放,许多男子有龙阳之好……
怪不得李酌修小小官员却与燕王相熟,怪不得任他行事多么出格,木泽仍不多言,只怕这二人关系不纯。
“鱼十鸢,看什么呢?”精瘦的手在自己眼前擦过,带着清冽之气。
早前鱼十鸢每每闻得这香气,心下都会没由来一颠。
但今日,那心似乎被什么堵了去,迟迟不肯跳动。
鱼十鸢抿着嘴,问道:“时予,你可有婚配?”
只见李酌修怔愣片刻,摇头,“不曾。”
李酌修不知她此言何意,刚打算开口问询,却见鱼十鸢又偏头去看木泽,“木泽,你可有婚配?”
木泽正往嘴里塞着黄雀腿,一脸看戏似的瞧着这边。
这一路上他留着心,瞧瞧主子那体贴入微的样子,还嘴硬说什么这姑娘身上有他所求之物。
依木泽之见,那所求之物,怕不是这姑娘一颗炽热的心吧!
他本是个陪衬,谁知鱼十鸢忽然提到自己,半条腿霎时卡进喉咙,木泽呜咽着抱起嗓子摇头。
鱼十鸢松了口气,幸好他们都是品德端正之人,没有因为世俗到偏见去祸害无辜之人。
沐泽好不容易吐出口浊气,他抬眸时,直直撞进李酌修讳莫如深的眼睛,一瞬间,刚得以舒缓的嗓子又被口水呛住。
因为急着赶路,吃过饭,三人匆匆赶去马厩借马。
沐泽正在和马夫讨价还价,鱼十鸢跟在李酌修身后,透过他的脊背望去,几匹枣红色的骏马正埋头撕扯着草包,膘肥体胖,毛色油光水滑,一看便知不好驾驭。
鱼十鸢拽了拽李酌修的衣袖,李酌修回头,“怎么了?”
躲过他温润的眸子,鱼十鸢挠了挠鼻尖,不要意思道:“时予,我不会骑马。”
“没事。”李酌修安慰道,"我会的。你若是想要学,日后去了锦都我教你便是。"
鱼十鸢张了张嘴,恰巧沐泽牵着马过来,将她话头打断。
她本想问一问,去了锦都,她和李酌修是否还有相与的机会,他们本也是云泥之别,待她见过燕王,便要启程回渔村,彼时他仍是朝阙官员,晨昏定省,案牍繁重,自此天高水远,怕是永不相见。
况且,他身侧尚有心爱之人相伴,对她种种也多是礼义所缚,这淡然的伤怀,怕是只有自己一人生受。
李酌修牵了马过来,晖盈的光将他发丝镀亮,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美的不真实,仿佛微光,轻轻一挽,便烟消云散。
见他扬起笑弧,“鱼十鸢,快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