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姮闷闷不乐回了房中,沉默着坐在镜前由着丫鬟取下头上发饰。
喜云还想说些什么来宽慰她,可被沈姮有些烦躁地打断:“好了喜云,你出去吧,我累了。”
喜云见状也无可奈何,出去时轻轻带上了门,才下了台阶便看到魏忱站在不远处海棠树旁。
那人借着夜色隐匿,面上情绪莫辨。
喜云其实是有些怕他的,老老实实走到魏忱跟前,行了礼便匆匆离开。
眼见着离得远了些,喜云脚步才缓了下来,懊恼地用手拍拍脑袋,嘀咕着道:
“喜云啊喜云,你怎么敢在他面前放肆的啊,小心哪天就脑袋分了家!”
说完后喜云打了个寒噤,有几分劫后余生之感:“果然啊,下次不可冲动了,小心连累了小姐!”
原先喜云还觉得魏忱这个姑爷也还不错,长得国色倾城,又手握重权能罩着小姐,最重要的是,魏忱平日里与小姐也算相敬如宾。
可……今日姑爷他确确实实让小姐伤心了,喜云能感觉到,魏忱对沈姮来说,是不同的。
魏忱在台阶下静静站了会儿,今日其实月色甚美,可他眼底,却像是一处幽潭起了涟漪。
元胡跟着魏忱的时间很长,一直从云州城跟着他回了京城,一直是魏忱身边心腹,可即便如此,元胡也猜不准魏忱的心思。
魏忱低低一笑,有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如碎玉般好听:“罢了,我又如何能将她卷入进来。”
元胡偏过头看向魏忱,心中猛然一震,他状似不经意开口,像是在随口谈论今日天色一般。
身居高位,魏忱走的每一步都艰险至极,先帝信任他,却也防备他,他不能露出一点软弱,否则便会摔得粉碎。
元胡又看了眼身边如玉一般的璧人,心下微微惊讶,后知后觉,其实魏忱不过二十余岁,不免地为他感到几分酸涩。
元胡握了握拳头,克制着开口:“大人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保护着孤儿寡母,维系着燕国稳定。
这件事无论放在何人身上,都值得世人敬仰,可世人不知。
魏忱并未再开口说话,只是仰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他记得,云州城的月亮更大更明亮。
当年自己一路颠沛流离去了云州城,尚对朝廷怀着仇恨,是自己年过半百的祖父,再一次教他忠贞,教他仁爱。
可也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祖父……
魏忱缓缓闭上了眼,他如今,到底是将沈家一起拉进了这场斗争之中。
当年自己求娶沈姮,沈护答应了下来,沈护是只老狐狸,能同意婚事,便代表着他愿意与魏家生死利益相捆。
可……沈姮不同。
魏忱慢慢睁开了眼,松开已经充血的双拳,眼中清明几分,他想:至少……不让沈姮卷入当中……
夜色之上,星河流转。
魏府之中,有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沈姮一头乌黑青丝柔顺铺在鸳鸯绣枕之上,妙玉白净的脸上眉头却隐隐皱着。
沈姮一直想着入眠,心下却愈发清明了起来。
因着方才翻来覆去,寝衣背后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愈发觉得难受,恼怒地锤了锤锦被两侧,沈姮认命地坐起身子,打算趁着魏忱没回来之前换身寝衣。
两脚穿上木屐,坐在床沿之上还未曾起身的沈姮,与才推门而入的魏忱两人目光相视。
两人大眼瞪小眼。
不知魏忱是如何想的,反正沈姮她自己觉得有几分尴尬,匆忙撇开了视线,也不打算和魏忱说话,方才的事她可还记得呢!
既然他只当他是陌生人,陌生人之间又有什么好寒喧的?
再等几年,等她赚够了银子,成为了京城之中第一富婆,她就……她就和离!
沈姮气呼呼想着,措不及防听见魏忱开口,“沈姮”。
沈姮思绪被打断,眼睛睁地圆圆的抬头看他,颇有几分可爱。
魏忱心下微动,解释的话呼之欲出,却是想到了什么,生生忍住,垂在身侧的双手暴起了薄薄的青筋。
沈姮眨了眨眼,心下有几分雀跃,将方才自己说的狠话一瞬间抛掷脑后。
如果,如果他说些好话,并且改正的话,自己也不会小气的!
魏忱薄唇微启,语气平淡至极,“沈姮,今日之事……不可多言。”
沈姮好像被喂了一口黄连一般,素白的玉手狠狠揪住被子,“为何?”
魏忱轻轻撇开视线,“……为了钟小姐声誉”
沈姮自然不愿相信两人有染,她气的不过是没有将心比心,可她自己又如何不明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道理。
沈姮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招惹了他,为何他的话让自己心口隐隐有针扎的痛觉。
看着面前一身玄色锦衣,宛若谪仙般的人,沈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