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慕之已经将注意力转到案件上,叶萩松了一口气,说着自己的分析。
“方才的老先生说,这女子是在生前遭遇剜肉虐杀,那应当非常痛苦,会挣扎吧?又或者说,凶手为了不让她呼喊求救,也应该会封住她的嘴吧?”叶萩伸手拦住正要给女尸盖上草席的捕快,继续说道,“可是大人你看,她的唇部,又一层完整的口脂,只不过与原本发绀的颜色很接近,所以不容易被发现,所以这一定是死后才抹上去的。”
正在一旁收拾工具的袁仵作一听,赶紧凑近了细看,还真有!
袁仵作不敢懈怠,重新取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将尸体嘴唇上那层东西刮了下来,用一块麻布帕子接住,呈到楚慕之面前,说道:“大人,这位姑娘说的不错,这确实是女子用的口脂,因为时间有些久了,只能刮下这么一小点,请大人过目。”
楚慕之正准备接过帕子,却听叶萩打断道:“等等,这口脂能否先给我看看。”
见楚慕之点头,袁仵作将帕子交到叶萩手中,他也好奇这个小姑娘想干什么。
叶萩小心翼翼地接过帕子,先是凑近鼻子嗅了嗅,挪开,面色凝重,似乎又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凑近了闻,如此反复了两次以后,她突然干呕起来。
楚慕之虽然觉得她的行为有些怪异,却并没有打扰她,直到看到她脸色不对,一把抓过帕子交给袁仵作,轻拍叶萩的后背,沉下声道:“怎么回事?”
“这不是普通口脂。”叶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抬眼冷静地看着楚慕之,笃定道,“这里面有尸油。”
“什么?!”袁仵作拿起手中帕子嗅了嗅,可由于刮下来的碎屑实在少得可怜,几乎闻不到什么气味。
“你能肯定这是尸油吗?”楚慕之觉得有些离谱,但还是忍不住想相信一下叶萩。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从小就嗅觉异常敏锐。”对于自己的嗅觉,叶萩向来非常自信。
楚慕之终于知道阿翁为何会说叶萩对他查案有利无弊了。
岐兰族人擅长制香炼丹,她从小就能识别各种气味,并学习气味的来源与研制方法。
尸油这种东西,平常人家的姑娘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而在叶萩族人那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他们甚至会研究分析不同小动物的尸油是否气味不同,能否加以利用。
听上去很可怕,但叶萩习以为常。
楚慕之思量着叶萩的话。
之前他们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尸体触目惊心的伤痕上,反倒忽略了没有伤口的面部,尤其嘴唇这种细微的部分,如今被叶萩点出,无论是否真的是尸油,至少可以肯定是死后被抹上去的,那就得查,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屹风。”楚慕之拿过帕子交给屹风,“去查查,城内有哪些铺子有售这个颜色的口脂。”
“是!”屹风接过帕子转身快速离开。
回到大理寺,楚慕之便一头扎进书房中,查看卷宗。
叶萩斜靠在窗边,望着窗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窗沿。
冬日的阳光,温暖和煦,衬得原本冰冷的大理寺多了一份柔和。
“咕噜噜……”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书房此刻的安宁。
楚慕之从书案中探出头来,循着声音看去,却见窗边的叶萩红着小脸,揉着肚子,尴尬地朝他笑了笑,说是笑容,但楚慕之觉得她下一秒可能就要哭出来了。
楚慕之一拍脑门儿,叶萩一大早见了阿翁还没来得及一起用膳,就跟着他出来查案了,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他自己倒是习惯了这种三餐不定的生活,平时大理寺也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经常因为忙于查案忘了吃饭,实在饿了就随便买张饼垫巴几口也就算吃过了。
但叶萩一个小姑娘,哪能让她跟着吃这种苦,说出去不得被人笑话,堂堂大理寺卿,总让未过门的媳妇儿挨饿。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二人一前一后刚跨出书房门,便看见屹风火急火燎地跑来。
叶萩低头再次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来还得继续饿着了。
屹风走到三步之外站定,掏出之前的麻布帕子呈上,并汇报道:“大人,属下去问了一些妇人,这种颜色的口脂实在稀奇,妇人们并没有见过有谁用过,或是谁家铺子在卖的。不过妇人们倒是提到了一家铺子,属下觉得有些奇怪。”
“哦?有何奇怪?”楚慕之接过帕子,打开瞧着。
“她们反复提到的这家铺子,最近生意突然变得特别火爆,并且因为口脂的货量都不多,成了各家小姐夫人的心头好,谁能抢到一盒都要炫耀好久。”
据那些妇人所说,这家铺子以前只是卖一些西漠的小玩意,生意冷淡,但一个月多前,突然开始售卖口脂,并且用过的都赞不绝口,说是嘴唇会显得越来越红润,鲜嫩欲滴。
大家都说,这家掌柜的不知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