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乌兰贺最难入眠的一夜。他翻来覆去,在床上看着他那本名册。
就着烛火,白骨这个名字赫然在眼。
乌容海那一问也在耳旁,“你为了个女魔头,搞什么?”
是啊,他在搞什么?要去得罪方员外了。那员外是什么人,大富商啊。死掉的陈世甲本是首富,把钱庄开满天下,在他之下就是这个员外方怀眀。陈世甲死了,方怀明就是江湖的财路。
方怀明得罪不了,他夫人又怎么得罪?白骨那么厉害,她师傅肯定更厉害。她师傅都被杀了,那他有几个本事得罪人家?
乌兰贺看着“白骨”两个字很久很久,把名册盖上了脸,“我是不是有病?”
“你是有病。”
白骨的声音活灵活现。乌兰贺猛拍了自己一巴掌,“完了,幻听了。”
名册落到枕边,白骨那张脸就在他眼前。她抱着她的小狗坐在他身边。
他又抽了自己一巴掌,“完了,幻觉了。”
然而白骨并没有消失,小黄犬还闷头盖脸地舔了他一通。直到这时,乌兰贺才确定这白骨是真的。
她还拾起了他枕头上的名册。
虽然不知为何她和她的狗会在他床上,乌兰贺还是飞扑过去护住那名册,白骨亦是扯住名册的一角。
“这什么。”白骨问道。
“日记,日记懂不,记的是我的私事,如何能叫外人看。”他在本子上记了她的名字,乌兰贺才不想被白骨看到。
“不懂,”白骨抓紧了本子,还顺道纠正了他,“你是我养的小黑,是小妾,不是外人。”
乌兰贺羞红了脸,这怎么听着还是她内人了?
“我就是不给。”乌兰贺拉住名册,朝后仰着。他就像撒泼的老娘儿们,怎么无赖怎么来。
在乌兰贺撒泼时,松松垮垮的衣襟松散而开。
一下白骨就松开了手,乌兰贺在床上翻了个大跟头。
“你怎么不穿肚兜。”白骨惊问。
乌兰贺生怕她又给他缠肚兜,立刻拉住了衣服,“我不要穿肚兜。不是,我不想穿肚兜。呸,我根本就不用穿肚兜!”
白骨露出怜悯的眼神,跟离开虎头山时一样。
乌兰贺为保不被缠上肚兜,拿了个枕头直接抱胸口,翻身而避,“你干嘛不睡觉,带狗跑我房里。”
他言之羞赧,感觉自己越来越不男人。
一串大虾放在乌兰贺嘴边,整个卧房香气四溢。
“今天没吃到第一虾排,我就去找虾排,你窝里的小胖墩给我做了。阿黄,你的猫,还有我都吃了,你还没吃,我给你带过来。”
白骨这算喂宠物吗?一个不落那种。
看她这么好心,还对他笑,乌兰贺就咬了大虾,嚼了嚼,心想意思意思。哪知她还拿着整串虾在他嘴边,他就又咬了一口……直到他吃完,她才放下。
他没成想,她喂宠物真认真。
“你还有事吗?”乌兰贺半瞟她一眼,她穿着素淡的睡衣,青丝垂落,看着柔媚许多,那好看是自然的。
可好看归好看,白骨又不把他当人看,她来这里就是串宠物的窝。他好不自在,不知是当人还是当宠物。
她盘坐在旁,摸着狗耳朵,神情低落,“有。”
“什么事?”
“你的事。”
“我有什么事?”
她气息一顿一哼,“小黑,我得多看看你,不然以后看不到了。”
“你打算以后都住虎头山?”道之离别,他竟也莫名伤愁,毕竟这女魔头有时候挺可爱的。
“那是自然,我等你死了,就把你放虎头山的冰棺里。”
乌兰贺拍了拍额头,这天是真没法聊,“咒我死干嘛。”
“小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身患恶疾。”她惋惜不已。
“恶疾!”乌兰贺惊白了脸,难怪她这么好心大晚上还来投喂。
“想你时日无多,我今日才替你夺取庄主之位,让你死能瞑目。”
乌兰贺听此噩耗,身抖不止,“我所患何病?”
“你不肯穿肚兜,身上还多长了东西。可惜我师傅去得早,没告诉我这是什么病。”
乌兰贺这会儿真如五雷轰顶,她真洗了他!
他上下比划一顿,“这不是病。”乌兰贺压着声,低着头,就想钻进被窝里。被她看了,这怎么办?
蜀阳城女人被看了都要男人负责,可没人说男人被看了怎么办。难道要赖上白骨吗?这话乌兰贺可说不出口,他老爹从来没教过啊。
“我师傅说讳疾忌医,不可取。”
乌兰贺头越来越低,“你……你闭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嘴都觉了烫。而她突然往前靠住他。
他心跳如停。
她的指搭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