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石柱立在青山之间,在高过人的石狮面前,四小姐扬手一挥,“好姐姐,这就是我送的拜师礼。”
这里乌兰贺熟悉得很,金佛寺,顾名思义是用金度的寺。它在二十年前由丞相亲自督建,是蜀阳城最大的寺庙,有头有脸的人都要来上香火钱。
白骨抬头就惊,“小圆,这比小黑的窝大多了。”
“小圆?”四小姐迟疑了下。
乌兰贺在后揉着眼,他最是熟悉这感觉。
白骨牵着四小姐笑道,“我给你取的名字。”
她有了新宠物,很是喜欢,还叫她小圆,因为四小姐脸蛋圆圆。
也不知为什么,乌兰贺此刻脑子里穿过一句话:新人笑,旧人哭。
冤孽啊。当个宠物也会如此吗?
“来都来了,进去喝茶吧,我都渴了。”乌兰贺垂头丧气地走进去。
踏进门,就有个扫地的胖和尚。白骨对着他光秃秃的脑袋,行了个佛礼,“佛。”
那和尚停了手中扫帚,打量了会儿白骨,双手合十朝乌兰贺行礼,“乌庄主请。”
“人家给你拜,你拜我干嘛?”
“乌庄主名满天下,却是我们这儿的稀客。”胖和尚就看着乌兰贺的包裹。
乌兰贺懂了,不是拜人,是拜金子。他卸下金子给胖和尚当香火,胖和尚这才回了白骨一礼。
白骨满是诚恳地朝他再拜,被乌兰贺拉走了,“你拜真佛,别拜假佛。”
“没头发的人是佛。”
“你怎么知道没头发的是佛?”
“我到山下时肚子饿了,没人愿意给我吃的,他们说要钱。只有没头发的人给我吃的,他说不要我钱,只要我有佛心。”
乌兰贺听着怪心酸的,走着走着缓了脚步。他想通了一件事,原来白骨遇到过花和尚,难怪他诊脉时欲言又止。这老和尚干的事真不少。
一处清闲处备下,春寒未过,芳草珍花在寺庙已开。
胖和尚端着一套釉白金花瓷而来,他笑嘻嘻地给乌兰贺斟茶,“乌庄主刚登位就出手阔绰,往后必逢凶化吉。”
“那是托你们金佛寺的福。”乌兰贺敷衍回应。
再敷衍,胖和尚也是笑容满面。他未曾见红衣姑娘又朝他一拜,只顾给客斟上龙井茶,三盏茶杯顷刻茶香馥郁。又把金花镂刻的玉盘呈上,三块糕点在其中小巧玲珑,仿若珍珠戏水池。
刚是伸手邀客用,和尚就笑不出了,因见乌兰贺带来的红衣丫头伸手抓了糕点。
三块小糕点配了三根竹签,白骨不识竹签。她拜了她以为的佛,就抓起一块递给乌兰贺,在她这儿,这是投喂宠物。
乌兰贺接过,咬了一口,“你们这儿贵客挺多,不必侯了。”
胖和尚压着嫌弃劲,转身退去。
礼数么,乌兰贺懂,就是不爱装了。这金佛寺香火旺盛,油水更多。单说这糕点,小半个巴掌,就在乌兰贺手间留存了好些油渍。
无欲无求的和尚,油水还这么多吗?乌兰贺不是很信这寺,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花和尚那座破庙,无佛无金,也无香火,但那里清净如极乐。
“师傅,我不饿,你吃。”四小姐正摆手拒绝白骨的投喂。
乌兰贺敏锐地一盯四小姐,“你有什么大礼?”
“大夫人其实是男人。”四小姐神情勉强,极为不自在。
“男人。”白骨若有所思,小黑好像说过她是男人。
乌兰贺如闻傻事,“她生过一个儿子叫方温舟,是你们方家独子。”
“男人,生了儿子。”白骨轻轻念着。
“我看到她屋子里有男人之物。”四小姐十分天真道。
乌兰贺想这四小姐不懂事,方夫人屋里有男人之物,怎么能说她是男人?这是偷情,但这等秘事也算猛药。
他正想问更多时,被白骨揉了揉肚子。她一脸操心,“小黑,别的男人都生崽了,你还不生。”
乌兰贺抓起剩下的一块糕点塞入白骨口中,“你……赶紧都吃了,别留给别人。”他还特意瞧了眼四小姐,怕她看出什么。
还好四小姐只是看了看太阳,回头就转着小眼珠。乌兰贺看她那神思颇广的样,盯得更紧了。
寺庙比道观清净,清净得风声皆明,日光变幻皆在注目之间。
白骨一口一个糕点,就品出个甜味,口中腻了,端起茶水两眼不敢放松。她的小黑和小圆气氛紧张,虽未动手,可已有提爪上脚之态。
当日光在天空斜角处时,四小姐一个身起,惊得白骨随之跳起。
四小姐转了个身,“就是这时辰。”
四小姐朝着北处走着,一路畅行无阻。乌兰贺确信她熟门熟路,今日绝对故意引他们来此。
在行路时,乌兰贺从怀里拿出了一包迷药,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