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之战告终,刘据登基前夜。
卫长公主府,史良娣终于开口。
“姐姐,您说您和冠军景桓侯当年…是真的?”
“怎会有假。”卫长公主含笑抹了把眼泪,“要做中宫娘娘的人了,怎生还这般温柔多情?”
“妾心疼姐姐。”
“也不知怎得,今日尘埃落定,倒是想起来年少的日子了。”
“妾愿洗耳恭听。”
“今儿我带来的军队,从前是去病哥的手下。从骠侯是去病哥的心腹,他知道我们的过往,也知道我手里有去病哥的虎符。”
“冠军景桓侯功高,威望素著。妾能有今日,也全赖姐姐之福。皇女孙青春正好,与平阳侯金童玉女一般,妾倒想——”
“筠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能做我的儿媳,自是我的福气,本没有推脱之理。娘娘也知道,我这心里总有件憾事,当年及笄没等到去病哥封侯,成了心结。”
“姐姐的意思,妾明白了。姐姐的宗儿与我的筠儿未必不是情投意合,妾会问问筠儿的,姐姐安心。”
“娘娘有心照拂我,我心领了。这儿女亲事究竟不如二十年前了,平阳侯府两代尚主,备极荣耀,我知足了。殿下只得娘娘一个,娘娘地位稳如泰山,真不用如此。”
“姐姐高义,妾自愧弗如。姑母当年若有姐姐这般,姐姐也不必自苦了。”
“母亲那时候毕竟不同于如今,卫氏功高不可不慎,诸侯王动乱不可不防,匈奴虎视眈眈不可不战。如今儿女情长,全托了天下太平的福分。”
“妾定会襄助殿下身侧,助殿下成盛世繁华,不负母后、姐姐一番苦心。”
“父皇和母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我身后若能陪葬茂陵,与去病哥遥遥相望,或许就是此生最大的相守了。”
“姐姐鼎力,妾必全力以赴,成全姐姐与冠军景桓侯。只是恕妾多嘴,封侯之事在父皇一念之间,为何定要拖延三月?”
“娘娘不知吗?我与恭侯的婚事,原就是母亲提议,恭侯赞成,父皇母后一手推进,最后去病哥来劝我死心的啊。”
“姐姐…妾心疼姐姐…”
“娘娘哭什么呢?去病哥心中有家国大业,不能给我一个安定的生活,送我一场泼天的富贵,我都没哭,娘娘更不必为我哭。”
“姐姐心中一定很苦吧…被自己的心上人这样放弃,就算姐姐明白道理,终究会有意难平的。”
“去病哥说,此身已许家国。我想也是啊,不用和亲匈奴,对我而言足够幸福。嫁给恭侯,也是知根知底,没人慢待我分毫,有何不知足。”
“恭侯也没能全心待姐姐啊,平阳侯府养了那个侍女,姐姐不曾担心吗?”
“恭侯与我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对他没有男女情爱,难道还要求他爱我?我一人不能与去病哥相守就够了,他能日日与那侍女相对,也算聊以慰藉。”
“姐姐如何这般大度…”
“那侍女才是真的大度啊…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人占了自己心上人妻子的位子,还与他生儿育女,不能见光显露人前,她才是真的不容易。
人人盛赞我与恭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心中不好受。说一千道一万,去病哥不曾娶妻,不曾爱上别人。就算他心里情爱不占多少位置,我始终是唯一,就够了。”
“可还有嗣位的冠军侯。”
“娘娘怎生还这般呢?我都同恭侯生了宗儿,还能眼看去病哥绝嗣不成。嬗儿本就同我八九分相似,又那么亲近我,你这话给他听见,可要伤心好久。”
“莫非新任冠军侯是姐姐和——”
“嘘——天机不可泄露。都知道我是嬗儿的姑母,我把他养这么大,惟愿他平安顺遂罢了。”
曹宗擦干净脸上的血迹,牵了妹妹曹敏的手,来找母亲卫长公主复命。
“敏妹妹好!平阳侯也在呢?”听见这道声音,曹宗的牙齿已开始咯咯作响。
曹敏拽了拽曹宗衣袖,“哥哥又急了?其实霍嬗哥哥挺好的,年少有为,不比哥哥差。”
曹宗方要开口,霍嬗走上前来,“敏妹妹,姑母是有客人吗?”
曹宗挡在曹敏身前,“好教冠军侯知道,母亲与东宫良娣在前院有事相商。”
霍嬗眼珠子一转,牵过曹敏就跑。
“你们干什么去?”
“听听姑母和东宫良娣说什么!”
留下曹宗风中凌乱。
“姐姐对曹敏那丫头真好。”
“毕竟是那侍女和恭侯的血脉,名义上叫我一声母亲的。她对恭侯痴心一片,肯为了恭侯殉情。这留下的骨血,我自然要好生抚养。”
“这么说来,姐姐一人撑起平阳侯府和冠军侯府,还要养大三个孩子,当真不易。”
“去病哥和恭侯信任我,我享了这份权利富贵,总该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