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罗秀珍不辨喜怒的神情,将贺百带了回家的臧玉呐呐出声,“那个,娘,他是为了救我,才被贺老太趁机分了出来。现在他又没房子,也没地方可去。哈哈,肯定不能让他住咱家。但是他还没吃饭,我就把他带来了……”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娘,我觉得流言不可信。你看看他,哪有小混混、二流子的样子?”
虽然罗秀珍也知道流言不可信,但是她亲眼见过贺百这小子是怎么在村里胡作非为的。说不准,就是装出这一副模样来骗她家玉儿!什么英雄救美,全是演给她的傻闺女看的!
罗秀珍越想越有道理,只是人都进门了,又的确是因为她家玉儿而被贺老太趁机分了出来,她也不好意思把人赶出去。
只得微微颔首:“玉儿你来洗菜,帮娘点忙。”
臧玉歉意地回头看了看贺百。
虽然她知道此“贺百”非彼“贺百”,但是罗秀珍不知道啊!她又不能说,只能让贺百顶着“混混”的帽子,慢慢改变她娘对他的看法了。
……等等,她要罗秀珍改变对贺百的看法做什么?
不敢细想,臧玉连忙在罗秀珍的催促下跟上。
贺百温和地朝臧玉笑了笑,惹得臧玉更加慌乱,脚步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贺百笑了笑,见一旁的榕树下的落叶只扫了一半,自然地拿起一旁的扫帚。
等罗秀珍将菜端出来时,便见到崭新的院子和端坐着的男人,眼底晦涩不明。
“娘,你怎么不吃啊!”臧玉被罗秀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茫然,连忙夹了一筷子菜给她。
“啊,啊,吃。”罗秀珍回过神来,将心里的怪异感压下。
一旁的贺百正襟危坐,端坐的身子一看便知其训练有素,接受过良好教育,着实和村里人口中的“贺百”对不上。
但是,她确实是见过贺百那副吊儿郎当、偷鸡摸狗的模样。
难道,是装的?那又为什么?
罗秀珍想不明白,视线不由落在低头光扒米饭、基本不动菜的臧玉身上,突然间,心里模模糊糊飘过某种猜想。
而那种朦朦胧胧的猜想,朦胧得像是被遮住了一层面纱。却莫名的,让人碰都不敢去碰,更不要说去将其扯下,暴露里面明晃晃的、只能有一种解读的真相。只是那层朦胧的面纱看久了,又让人有落泪的冲动。
贺百的眸子微微一动。
“伯母,不打扰你们了。我的名声也不好,现在终于分了出来,我也得去找点事做了。”
罗秀珍看着贺百笑了笑,又看了看低着头的臧玉,语气随意道:“小玉你去送送。”
“啊?哦,我再吃完这最后一口。”
臧玉连忙把米饭扒拉完,贺百无声叹气。
“别回头。”
屋外的泥泞小路上,贺百低声道。
臧玉虽然不明觉厉,但还是堪堪遏制住了想要回头的冲动。
罗秀珍倚在门框边,看着一高一低动作和幅度出奇和谐的两人,眼里的泪珠转了又转,终于忍不住落下,又粗糙的手掌抹晕开来。
等确定罗秀珍看不到了,贺百这才止住脚步。
看着无知无觉的臧玉,想了想,道:“罗秀珍可能有点怀疑了。”
冷不丁一句话冒出来,臧玉差点没反应过来,然而等反应过来贺百是什么意思后,腿都软了。
一瞬间,心里最怕的竟然不是被人发现不是“臧玉”然后烧死,而是单纯地害怕面对罗秀珍。
贺百连忙宽慰:“我只是猜测,你别着急,她现在肯定还不敢确定,小心点就没事了。”
见臧玉呆呆的模样,贺百察觉到四下无人,摸了摸臧玉的发:“别怕,不会有事的。”
谁知臧玉一把推开他:“不可能!”
罗秀珍对她那么好……就像对“臧玉”一样!
说着,连忙向家里跑去。
泪水倾泻而下。
越想越怕,脑子里全是和罗秀珍相处的点点滴滴和贺百那句“她可能有所怀疑了”。
她本就和“臧玉”是两种类型的人,她还那么放肆,怎么可能不引来怀疑。那可是罗秀珍,“臧玉”的亲娘,将“臧玉”拉扯大的亲娘!
这样一想,被擦干的眼泪又润湿了眼眶。
看着大开的门,臧玉竟然不敢踏进去。
“杵那干嘛呢!还不快进来?”罗秀珍的泼辣嗓音远远传来,等臧玉擦干泪回过神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罗秀珍的大手拉住了。
罗秀珍低声喝道,“做出这副舍不得的模样给谁去看?还嫌咱家的事不够多?”说罢,将臧玉拉到里屋,坐在桌上,“你老实说,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人一走,神都跟着飞了,啊?”
“啊?”
臧玉呆住了。
不是要逼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