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他满眼悲伤地看着我，眼角是晶莹透明泪珠，唇瓣颤抖，嗓音嘶哑：顾南城，我和你之间完了，以后再也不见。”
裴宿清了清嗓子，将声音里悲伤和沙哑全部压下，重新变回清澈嗓音，瘫着脸问：“老板，您看这样可以吗？”
刚刚半个小时时间里，裴宿就顺着帖子念了许久。他大学时候参加过话剧社，虽然不是社团里核心骨干成员，但耳濡目染，对于角色抓取非常出色，靠着过硬‘专业素质’完美撑起了这个帖子故事。
[我走错片场了？这不是游戏专区？]
[嗐，我也走错了，但我在这儿津津有味看了半个小时。]
[哈哈哈哈哈哈艹星星不去星秀板块吗？感觉非常适合！]
[前面姐妹怎么说话？注意断句。]
[成年人谁不为了生计而苦苦支撑。]
[被伤过心还可以爱谁赠送一只大龙虾。]
裴宿一看弹幕，继续瘫着脸：“谢谢老板大龙虾，我还可以继续念半个小时，您要听吗？”
大龙虾是在白鲸直播价值三百块，这一个礼物就抵了裴宿整整两周收入，令他不得不感叹自己可能遇到了一个大老板。
他现在只是个新人主播，没有签约，就没有底薪，纯靠观众礼物拿收益。而面对出手大方观众，裴宿自然也不想让对方失望。
但被伤过心还可以爱谁只是道：不用了，留着明天讲吧。多喝水，我先去忙别事情了。
裴宿恨不得捂嘴痛哭，这位老板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
被刚刚有声故事一折腾，裴宿直播间还真进来了好几个面生新观众，等到下播，关注裴宿人数已经从199变成了259。
足足多了六十个！
而除了被伤过心还可以爱谁礼物之外，裴宿零零散散也收到了十多块钱。
算一算，这一天赚了两百多了。
裴宿心情好，关掉直播以后便随意收拾了一下出去买东西了。
*
裴宿住在京市郊区老房子，这边房子临近开发，最多一年就要都拆掉。有条件居民们都已经搬走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原主才能低价租了半年。
出了老旧小区外面有一条街，早晨和傍晚都会有许多老头老太太出来摆摊，两人之间相隔不过五十公分，挨在一起，人前摆放着蔬果和炸土豆一类小吃。下班回来年轻人路过时顺手买一些当做晚饭。
路边摊确实比菜市场菜便宜很多，但裴宿如今欠债累累，直播收益还在后台没法取出来，便只能继续吃馒头。
他熟练地走过街道拐进一条小巷子，巷子尽头是一家早餐店，早餐店看着也破旧，门前挂了个手写牌子：包子、煎饺、烧麦。
裴宿走到门口探头看去，老板娘正巧从厨房间出来。
裴宿来他们家光顾了两个多礼拜，老板娘十分眼熟他。裴宿第一天来时候，青年清隽面容上带着一点淡淡笑，嗓音温和问她：“老板娘你们这儿还有馒头吗？”
傍晚馒头都是早上剩下来，冷冰冰，不好吃了。
老板娘一家在这里开了三十多年早餐店，招待都是老客户。隔夜馒头包子几乎都是按垃圾处理，不是给流浪狗吃就是丢掉，因此当裴宿找到他们时候，老板娘都愣了一下。
她狐疑问：“现在买馒头吃？馒头是还有，但都冷掉了。”
青年只是笑了笑，“没关系，您这边还剩多少？”
第一天，裴宿将剩下六个馒头都买走了，只花了两块钱，还顺走了一点早餐店里咸菜。老板娘看他身上穿着精致干净衣服，倒也没多想，只以为这青年是单纯想吃馒头了。
然后，第二天裴宿来了。
第三天也来了。
接下来两周都没有缺席。
老板娘悟出了一点东西，这看上去才二十来岁青年该不会是穷得只能吃馒头吧？她照旧给裴宿卖馒头，多话不说。等到裴宿离开才扭头感叹一句：“这小孩看着干干净净，衣服穿好像也是大牌子，怎么每天吃馒头？”
她儿子顶着一头黄毛，拿着手机一边打游戏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盗版衣服可便宜了。”
老板娘登时对裴宿产生了点心疼情绪。
面对裴宿，老板娘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能照顾一点就照顾一点。她冲裴宿露出一个笑容，眼角纹路显眼，却带着温暖，“小裴来啦？今天多了两个煎饺，我一起给你装进去了。还热乎着，你回家赶紧吃。”
心知这是老板娘好意，裴宿也没有拒绝，付了钱又说了谢谢。
离开早餐店，绕过一家小超市，裴宿心一狠，买了包涨价五毛钱榨菜。将小包榨菜捏在手里，手指勾着装了馒头和两个饺子白色塑料袋，他一路往回走。
路过步行街要拐弯时候，裴宿看到一群人呼啦啦挤在一处，他眨了眨眼睛，也跟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