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巡捕磕了个头,起身退出。
高名衡望着大家道:“杨总督大军将至,左良玉大将军尚无消息,这是何故?”
陈永福拱手道:“左良玉将军从湖广过来,路途较远,所以消息还没送到,但属下以为,左军也就一两日内,必到开封城下,与杨总督会师,两支大军左右夹击,就如同两支铁钳合拢一般,再加上咱们城内守军,此战必胜。”
众人听到这话,都十分欣喜,纷纷笑着点头。
陈永福又道:“援军将至,如此喜讯,还请大人将蜡丸书的消息向守城军民宣布,鼓舞士气。”
高名衡点点头道:“那就请王奎知县去城头宣布这件喜事吧!”
王奎拱手道:“如此重大消息,宜由抚台大人、藩台大人亲自登城宣布,更能振奋人心。”
因为高名衡身体不适,今日连莅临会议都很勉强,平日守城之事也并不依靠他。所以巡按任浚赶快说道:“请抚台大人不必操心,现在下着雨,大人身体不适,万一淋雨之后病情加重,可就糟了。由学生上城去向军民宣布吧!然后学生再出一告示,让全城官绅军民,都知道此事。”
陈永福拱手道:“我同巡按大人一起登城吧!”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有人说:“这样好,既有封疆大吏,又有总兵大人,文武同时上城头宣布,更能鼓舞军民士气。”
于是,任浚吩咐一位掌管文案的幕僚去起草安民告示,自己则去内宅换衣服。高名衡乘机带着陈永福转入内间,挥手使一个跟在身边伺候的仆人退去,小声问,“陈将军,贼兵在城下掘了三十六个洞,能否阻止贼兵掘洞才是咱们守城的关键。否则贼兵一旦放迸,城墙四面坍塌,根本无法可守,一城生灵不堪设想。你我辈文臣武将一死不足惜,只可惜开封一座名城陷落敌手,周王又是当今皇上的亲叔父,如果同福王一般死难,咱们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先帝,所以还请将军尽力阻止贼兵掘洞啊!”
陈永福道:“大人放心,末将宁死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贼寇掘洞成功,城墙四面坍塌的惨状。”
高名衡皱眉道:“将军有什么计策?”
陈永福拱手道:“大人不必担心,末将已经有了御敌之策。今日已经挑选了两千敢死之士,今晚就与贼寇争夺地洞,使流贼没有机会放进火药轰城。”
高名衡微微点头,不再细问,转而问道:“你看,杨总督和左将军这两日能否会师城下?”
陈永福站起来,郑重的向高名衡拱手道:“大人在上,末将不敢欺瞒。所谓的蜡丸传书,还有之前挖出的大炮,铁子都是末将安排的计策,目的是给守城军民以希望,鼓励他们英勇守城之策。”
“啊!”高名衡大吃一惊,呆了半晌,才叹道:“我正奇怪,怎么今天忽然有这么多好消息,原来都是你设下的局。”
“正是。”陈永福拱手道:“如此一来,让守城的军民都感觉到援兵将至,神灵也在庇佑开封,守城时将更加勇敢无畏,士气大增。”
高名衡长长的叹了口气,白高兴一场,原来是陈永福设下的骗局,他刚刚升起的希望又沉了下去,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杨总督和左良玉将军都接到圣旨,让他们援助开封,这消息总是真的吧!”
陈永福轻轻摇头,微微一笑道:“大人,请恕末将直言。以目前形势看来,纵然全城军民望救心切,也不过是望梅止渴而已。且不说,他们现在根本没有消息,而破城就在这两日,他们根本来不及救援。就算他们已经到了开封附近,又有什么用处?杨总督不过三万人马而已。他和傅宗龙一共五六万人马,被流贼一万骑兵,一个照面就给击溃了,而现在开封城下有五十万流贼,他敢来么?哼,我猜他现在畏敌如虎,根本就不敢到开封附近来。”
“再说左良玉,他向来狡诈,在湖广故意保存实力,放纵张献忠,害死杨嗣昌大人。这样的人肯牺牲自己的精锐,全力以赴救援开封,与数十万流贼血战一场,这附合左将军的性格么?”
高名衡也是多年的朝官,深知大明朝地方武官的禀性,左良玉狡诈多疑,跋扈嚣张,这两年根本不听朝廷指挥,只因为手中有这些强悍的军队,反过来要挟朝廷,皇上也是没法子,只能忍让笼络他,这种武将跋扈,尾大不掉的情况在明末很常见,也是任何一个朝代末期常见的情况。
陈永福最后低声道:“现在咱们指望不上任何人,一切都要靠咱们自己了。末将说句真心话,这次流贼不同以往,他们意志坚定,训练有素,炮火强大,再加上主帅范青足智多谋,所以开封城被攻破的可能性很大。”
高名衡听了这话,几天来盼望救援,到今天经历几件喜事的高兴心思都被冷水给浇灭了,他近乎恳求的道:“咱们开封城现在上下齐心,不怕死伤,与流贼血战到底,难道还保不住这道城墙?”
陈永福见高名衡近乎绝望的表情,心中不忍心再打击他,只是低声道:“如果一切顺利,胜负在五五之间吧!”说完,拱手走出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