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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癸之计!”李运经说完把蜡丸拿出来递给杨文岳看。
杨文岳匆匆扫视了一眼纸条,他已经知道壬癸之计的计划,要将黄河决口,放水淹贼。但此计太过狠毒,有违天和,所以杨文岳开始是不怎么赞同的。但现在他走投无路,觉得反正自己也要死了,不如死中求活,试试这计策。所以一句反对的话都不说,只是轻声问:“此系险招,可有把握成功?”
李运经道:“大人放心,黄推官说了,洪水不会太深,全城居民都能保全,淹死的只能是流贼。”
杨文岳冷笑,“我是河南人,这鬼话也只骗骗外行人罢了!就凭现在黄河的水势,若河水开槽,最少高出开封三丈,开封城有几座建筑可在三丈以上。一旦溃决,定然是百万生灵同时淹没水下,变成冤魂。”
李运经尴尬的笑了笑道:“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周王的宫墙和大殿都在三丈以上,周王还在宫中准备了许多木筏,只要大水一来,周王和开封众官员都能活命。至于开封的百姓和流贼,就让他们同归于尽吧!”
杨文岳沉默片刻,他毕竟是学过圣人之学的文官,知道这种做法是天大的恶行,惨无人道,万人唾弃。如果同意,开封淹没,他如何上对朝廷下对桑梓父老?但他也没别的法子,如果他不同意计划。周王必将死难,他失陷开封的罪名之后,还得在加上陷藩的罪名。如此一来他绝无可能活命,不免死于西市。掂量片刻,还是自己活命的念头占了上风,于是,拱手道:“我速速拨调人马,按着计划行事。”
李运经和卜从善一起站起来,说道:“遵命。”
范青、马世耀、陈永福到达黑岗口大堤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朝阳初升,天空蔚蓝,天气十分晴朗。朝阳照着浩渺无边的黄河,翻滚的波涛也闪着金光。
范青立马河堤之上,看着波涛滚滚的黄水,心中十分吃惊,他两世智慧,却没有应对洪水的经验,毕竟现代社会已经不怎么受洪水威胁。
此刻看黄河,浊浪滔滔,不停的翻滚打转,水面上冲来各种死尸、树木、木料,还有些破家具也随着浪涛沉浮。有些死尸和什物被冲到岸边,打了一个回旋又向下游冲去。幸而此时风势很小,尚且不如何可怕。但浊浪拍打黑岗口的堤岸,依然发出震撼人心的澎湃声音。可以想见,如果风势强劲的时候,水借风势将更加骇人。
黄河自古以来就是一条四季分明的大河,年年都有春夏秋冬四季,中华的所有河流中,四季的变化最分明的就是黄河。每到冬天,黄河水枯,河心露出一片一片的沙洲,有水的地方结成了坚冰,牛车、马车,小车和步行的旅人,从坚冰上走过去,就如同走在陆地上一样,那时的黄河是安静的,沉沉的进入睡乡。尽管坚冰下的水还在流动,就像血管中的血液一般永不停息,但它确实是睡着了。
到了春天,黄河两岸的大地慢慢由黄转绿,柳条慢慢发芽,在春风中摇曳不定。小鸟在柳树上对着黄河呼唤,慢慢的黄河被唤醒了,桃花开放的季节,黄河的冰在日光中闪耀着彩色,在暖暖的春风中慢慢消融。冰渐渐的薄了,河心传来冰裂的声音,终于裂成了冰块。这时候如果遇到几天阴雨,冰和水都向下游奔去,一块块的冰互相赛跑,竞争、碰撞、拥挤,在水面上显得特别活泼。车马不再通行了。步行的旅人也都改乘木船。船夫们一面撑船,一面随时用竹篙点开冰块,以免它碰坏船帮。这时,黄河还算是平静的,看不出它的愤怒,也看不出它的凶猛。
夏天来了,如果雨多,黄河便开始涨水,大水灌满了河槽,这时,船要过河就比较困难了。篙往往撑不到河底,船桨也不管用,因为河水不断打旋,让船失去方向。这时候,船夫的办法是一面用桨划船,一面用锚,几个人把锚提起来用力向前一抛,随着抛锚的力量,让船向前行驶一段,然后再把锚拉起,继续向前抛。有时水浅的地方还得用篙,因为谁也不知道水下的情形如何,也许昨天还是深水,一夜之间,河底堆满泥沙,就变成了浅流,在这地方只有用篙才能通过。
到了秋天,黄河就像一条以前沉睡着的黄色巨龙,完全苏醒了,此时他的水流惊心动魄,巨龙在暴怒,在咆哮,把一整年的力量和愤怒全部集中在这个时候,一股脑的向人间发泄出来。这时候,你站在黄河岸边向北岸望去,常常尽你目力所及,也只见到洪水滔滔,浊浪排空,却看不到岸边,就如汪洋大海一般无边无际,这是破坏力最大的季节,天天会有沉船。不断有人畜尸体,家具木料,随着滚滚黄河漂浮而下。
如今刚到八月,还没到黄河最凶猛,破坏力最强的季节,但此时,黄河的威力已经很惊人了。
范青看看堤内滚滚黄水,再看看堤外的平地,足有十米的落差,在堤下感觉水流就好像在天上流动一般,这让他体会到决口的可怕。
陈永福指着堤岸上散乱的沙袋和石头道:“往年,这些沙袋和石头堆得仿佛小山一般,哪里有险情,就在哪里抛下去,一旦决口,就拼命的往下抛,一面阻挡河水,一面抢修河堤,如今因为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