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愤之意。略一停顿,全场一片喝彩!
“等~候~了~小~唐儿~祭奠某来~哎~哎~诶~诶~啊~啊~
哎啊~哎啊~哎啊~”
这一句由激昂到悲愤,再到婉转苍凉,如诉如泣,如哭号,如愤怒,如不甘,如哀伤。将单童再见自己兄弟前那种悲伤,难过,依恋,矛盾的心情展现的淋漓尽致,到最后,简直如大哭狂号一般,如受伤的野兽在旷野中哀号,如失偶的禽鸟在空中哀鸣,如濒死的人在仰天狂啸,质问天地。
范青只觉的一股悲愤之意在胸口激荡,也想大吼两声。吼秦腔,真是在吼,是从胸腔里吼出来,直抒胸臆,将自己的悲愤,激昂,忧愁向着空旷苍凉的大地呐喊出来,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候,数里外的官军阵营,传来一阵擂鼓声,鼓声由慢到快,越来越急,官军准备进攻了。
刘宗敏呼的跳起来,大骂:“这帮王八羔子,害得老子听个戏都不得消停。”
李自成站起来高声道:“兄弟们,咱们现在就去杀敌,让大嗓在阵地上给咱们唱老腔,一边听戏,一边杀敌,痛痛快快的同生共死,好不好?”
全场义军一起高呼“好!”
一边听戏,一边杀敌的,从古到今的战场上就没听过。
李自成审视全场道:“大伙谁愿意站中军位置?”
中军位置的意思是排阵的时候,排在整个战线中间稍稍凸出的位置,这个位置要面对最强硬的敌人,很有可能会被包围,死亡率最高,最危险,只有最勇敢不怕死的士兵才会被选中站在阵中位置。
“我去!我去!”
“闯王,选我。”
“李哥,我愿意!”
只见义军中无数手臂举起,大家都在争抢这个位置。范青被这股气氛带动,也毫不犹豫的举起手臂,叫着“李哥!”
“咱们都是好汉子,一会儿,我亲自擂鼓,给你们助威,好不好?”李自成哈哈笑道。
众人一起叫好。
李自成走到范青身边握了握他的手,范青和他身后这些亲兵,以为李自成要选他们站在中军呢,不禁一起激动起来。
李自成道:“你是军师,不必冲锋陷阵,你好好活着,给我出谋划策就成。”
范青道:“现在是全军危急时刻,背水一战,如果败了,也没有我这个军师了。此时此刻,我更应该身先士卒,带头冲锋,我真心愿意做大哥手下的一名小兵,请大哥成全我。”
李自成凝视范青,看到了一双坚定的,无所畏惧的眼睛,他点点头,俯身在范青耳边轻声道:“弟弟,不要冲的太猛,保护好自己,我需要你这个军师。”
“大哥。”范青心里热乎乎的,十分感动。
李自成最后选了一队老八队的战士站在中军。
众义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列阵上前。这次正面作战没有任何依靠,要堂堂正正,要硬碰硬,在正面战场上击败比自己多五倍的强敌,以少胜多。
远处数里之外,已经能看到官兵的阵线,只见一条黑色长线,无数穿着黑色铠甲的官军正从山丘上奔跑下来,快速向这边逼近,在后面还有数个旗帜飘扬,有骑兵在两翼集结,准备在步兵之后冲击。
义军这边列队站立完毕,忽听在队伍之后传来李大嗓的一声长吼,这是秦腔中最原始,最激越豪迈的老腔。
只听李大嗓第一声就直着嗓子吼起来,声音直冲云霄,“嘿~哈!嘿~哈~”没有什么曲调就是吼,发狂了一般的吼,旁边帮着敲打的伙夫也跟着一声声的应合,渐渐的整个义军队伍都跟着强调吼起来,“嘿~哈,嘿~哈!”
范青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吼起来,每吼一声,他都觉得一股热血向头上冲去,激动,发怒,狂叫。
随着前奏结束,李大嗓吼起来戏词,“将军~一声~震山川~嘿!”
“人披衣甲~马上鞍,嘿!”
每唱一句都是数千人一起跟着应合,“嘿!”数千人的声音一起发出,每一声都如浪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每吼一声,都用自己手中的长兵器或者大盾牌用力向地上一掼,地面随之震颤一下。
在急促的敲打伴奏中,好像急风暴雨即将来临,好像千军万马疾驰而至,好像巨浪狂涛从天际咆哮扑来,让人整个心都缩紧,整个人都紧迫起来,范青不由自主的将全身肌肉收紧,紧紧捏住手中长枪,用力随着众人和着节拍,一下下的掼在地上。
李大嗓高亢豪迈的声音穿透长空大地,遍及整个原野,声音粗犷质朴,真正的原生态,这不是唱,也不是吼,而是在嚎叫,像一只野兽一般嚎叫。
“大小~儿郎齐呐喊!”
“嘿啊~”
“催动人马列阵前~嗷~”
“嘿啊~”
“头戴紫金冠!”
“嘿!”
“身穿玉连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