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嘉姐姐你很好,但是你和二哥定亲会害了他的。”
仿佛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她又咬着重音添了一句:“我做梦梦见过的。”
陆斐脸色大变,对陆锦厉色喝道:“三娘,休得胡说。”
令嘉看着这陆斐紧张不已的神态,忽地忆起京中一则旧闻。
当年,陆相夫人沈氏在生产龙凤胎时伤了身子,结合她原本就不宜生育的体质,她与陆相都觉得此后与子嗣无缘了。谁知道再过五年,她又有孕。这胎生下来就是陆锦。对于陆锦的出生,陆家阖家都是喜出望外。
谁知道陆锦长过周岁时,却被诊为天生痴儿。陆相夫妇悲痛无比,可在悲痛后却依旧视陆锦为珍宝,连带着陆萋兄妹也被教育得极是疼爱这个妹妹。许是这番慈爱心肠感动天地,陆锦长到五岁时,一夜之间,痴病全消,竟与常人无异。问她,她道仿佛做了个梦,梦中有一道一僧出现,这两人各自在她额头点了点,然后她便清醒了。沈氏激动过度,竟是给整个雍京的佛庙道观都拜了个遍,顺便捐赠若干香火钱。
因此事太过离奇,传来传去,传成了一桩奇闻,“僧道梦中点痴儿”一事连宫中的皇后都知道了,好奇之下召了沈氏携女入宫,见陆锦玉雪可爱,再无往日痴态,便感慨了一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陆家因此名噪雍京,而陆相因此进了皇帝的眼,之后便凭借着出众才干一路高升,竟是在而立之年,就坐上了相公的位置。如今是政事堂最年轻的的相公,也是默认的继赵相公之后接任首相的人选。
时隔多年,陆锦年岁渐长,与同龄女孩别无二致,再不见神异之处。当年的奇事便渐渐被时间掩埋,成为被人淡忘的过去,再无人问津。
谁知道,今日陆锦竟会再提到“梦”这一词。
令嘉看看陆斐如临大敌的表情,再看陆锦一脸倔强,忽地一笑。
这一笑如濯濯春阳,满苑争芳的百花悉数羞煞。陆斐和陆锦上一刻还心虚繁杂,见之亦有一刹忘忧。
“大娘紧张太过了,不过是二娘一个梦罢了。庄公梦蝶,都能生出蝶我之惑。二娘年幼,被一个梦吓着也非什么稀罕事。不过,二娘往后做梦,还是慎重点好。”
说完这句,令嘉似笑非笑地瞥了陆锦一眼,转身离开,去寻自己的侄女去了。
陆锦看着她的背影,深觉历史书上对这位文昭皇后“天资灵秀”的赞美真是再中肯不过。
就在这时,陆斐一掌拍在陆锦的后背,打断了她的花痴。
陆斐压着声音,又气又急地训斥着她道:“二妹,爹娘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谨言慎行!怪力乱神素是大忌,万万不能和外人提及,你怎地还是这般不懂事。莫看傅七娘方才暗示会替你遮掩,但万事无决断,都无需她故意,只无意失口一句,传出去引了别人注意,都可能害了你。”
陆锦看着自家姐姐焦心忧心的神色,心中暖意无限,她拉住陆斐的手,说道:“令嘉姐姐是个好人,还有明韶……我不想她们讨厌我。”
她低垂着眼眸,仿佛很是失落委屈。
陆斐还是心软了,她揉了揉陆锦的头,“傅七娘心胸开阔,既说了拿话,她是不会再与你计较的。只是,你往后再不能像现在这般轻率了。”
陆锦忙点头应下。
陆斐这才缓和下脸色。
陆锦觑着她的神色,偷偷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忍不住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