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姐姐什么时候进宫?”
“好像就是四月中旬下。”
“这么急?”
“说着好像是官家急着太子的子嗣。”
“……可这还不足一个月,就算是为了子嗣也太赶了吧!” 明韶喃喃道。
春日宴办在三月,现在已是三月末,一个女子一声最重要的婚嫁事宜就要在这么点时间里仓促完成。而与之相比,她的小姑姑和燕王的婚事,在望子成婚皇帝的催促下也赶得紧,但却是动员了整个礼部帮忙筹备,完全不可一概而论。
陆锦没有答话。
她知道明韶这话是有些偏颇的,以皇室的霸道,一旨令下,第二日让人进宫都不算过分。能给这些时日,已经是看在三个女孩的家世以及她们良娣的位份上了。
只不过这份居高临下的宽容,比之女孩原来该有的大婚,依旧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室内一片沉默,都为那三个女孩的未来的命运唏嘘可惜。
其中以明韶最情切,除开王文蕙,公孙筠和宋如芳都是京中闺阁少女里少有的击鞠好手,明韶与她们一起玩的次数实在不少。
公孙筠虽是庶出,但因是莱国公的老来女,很是得他喜欢,莱国公夫人已是当祖母的年纪,对这个庶女也是难得的宽和。公孙筠日子十分滋润,养成了爱玩爱闹的活泼性子,很有一些孩子气。便是才起过口角的宋如芳,这会看着,也只是个心直口快,鲁莽率直的可怜女孩。
令嘉捋着福寿又软又细的黑色颈毛,美玉雕成的面孔表情淡淡。
这里三人属她与王文蕙交情最深,但现在也属她的反应最平淡。
陆锦从她脸上默默收回目光。
若是未穿越前的她,大约会认为令嘉待王文蕙毫无真心,但这些年见识已经让她认识到,天底下却是存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样的人物,比如她爹,比如她哥,再比如眼前这一位。
单这一项品质,就足以看出这位文昭皇后绝非后世诸多电视剧里的那些花瓶美人。
陆锦走后,明韶欲言又止地望向令嘉。
“你想去临江伯府?”令嘉直接点破明韶心思,“别想了,你的脚虽然说好了大半,但娘绝对不会放你出去的。”
明韶抓住令嘉袖子摇了摇,眼巴巴地看着她,“小姑姑,你帮我去和祖母说吗!她最听你的话了。再说,蕙姐姐现在心里指不定有多难受,我想去看看她,也许能叫她开怀点。”
令嘉暗嗤一声,受?或许会有点,但依王文蕙的性子,越是这种时候,怕是越不乐意见人。
她冷酷无情地摇头道:“不行就是不行,你别想了。”
明韶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但令嘉又补上一句:“不过,明日我会去临江伯府,到可以帮你带些礼物。”
明韶的脸蛋一下又明亮起来,她笑嘻嘻地说道:“我就知道小姑姑你狠不下心。”
令嘉轻哂一声。
雍京城北的长兴坊紧挨着皇城东边的景安门,是雍京数得着的富贵地段,坊中的府邸具是第一等权贵人家。
不过权贵人家多更易,如今长兴坊中的富贵宅邸不知易手过几任主人,宅邸的门第依旧煊赫,景色也是依旧如画,但原来的王侯公爵却是不知何处去。
临江伯府就坐落在这长兴坊中,它是坊中难得的老资历,在开国时,被太祖赐给王家,此后历经了太祖、德宗、先帝三朝,却依旧保留在王家手上,即使在王家爵位从侯爵被贬到伯爵时,因着府邸规制,占地被割走了一大块做了其他人家的园子,但相较曾经的邻居们,已是难得的幸运。
令嘉过了二门后下了轿,步行往前。
虽然王家声势大逊以往,但这座府邸依旧被保养得极好。
地上铺着的青石板,每一块都被打磨得光洁明亮;路边的繁花高树,每一株都被修建得规规矩矩;即便是路上随便见到的一个使女,都是姿态娴雅,轻声细语,规规矩矩。
半点不见沉寂多年的颓势。
一座宅子的精气神如何,多半看的是掌家主妇的功力。而临江伯府的当家主妇便是一目了然的手腕了得。
绕过一块高耸宽阔的刻着九十九只形态各异的蝙蝠的大理石照壁,再走过一条甬道,令嘉终于来到临江伯府的正房。正房朱红大门上挂着“奉思堂”匾额,这是一间气派宽敞的厅堂,内里装饰摆设也是一等一的富贵堂皇,只是富是富了,却是少了彰显底蕴的压底古物。
走入房中,令嘉就见到了临江伯府的王老夫人。
她满头银白,笑容和蔼,看着是个极为慈祥的老人。
但令嘉却知道,临江伯府能在势没多年,重新起复,功劳大半在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出身得势名门,这才得以将入彼时正煊赫的临江侯府。可她嫁入侯府没几年,先帝登位,侯府上下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