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侯府的老侯爷挥霍太过,传到现任侯爷手上,家产所剩无几,再分到郑三郎手上的,能买得起几幅画。我这人最是附庸风雅,而风雅又最是要钱,嫁这么个穷郎君,日子是真过不下去。”
令嘉被她的自知之明震了震,又问:“那代国公府的郭四郎呢?郭家可是‘白玉为堂金作马’的人家,郭四郎虽说是从武,但也是个言之有物的人物。”
“他不行,他长得太粗犷了些。”陆斐依旧摇头,“我虽不求后代能长成你这般,但怎么着也不能太一般,尤其是女孩。”
家事繁杂的不行,穷的不行,丑的不行……
令嘉不禁感慨道:“你可真挑啊!我去年相人那阵都没你那么挑。”
陆斐轻嘲道:“谁敢和你比啊!你那会为了摆脱你娘的管束,只要对方是个人,你都是肯点头。”
“你这可是把你二弟也骂进去了。”令嘉提醒。
“色令智昏的蠢货,骂他几句又如何。”陆斐冷哼一声,“连你是个什么人都没看清,就傻乎乎地放进了心里,现在徒惹一身伤心。”
令嘉挑眉道:“当初那事,我还奇怪你怎么对我没半点怨气呢,原来怨气都冲着你二弟发去了。”
陆斐自嘲道:“不单独见他,不给他希望,不收他东西……这些你应我的事,一件件不落,全都做到了,是我二弟自己不争气,我怨你做什么?”
令嘉微笑:“大娘心胸开阔,实在难得。”
陆斐轻哼一声,应了下了这句夸奖。
而令嘉还能打趣地问道:“你看不上那些郎君,那你看我家的小二郎,小三郎两个如何?”
陆斐细眉长展,“你家小三郎也就算了,你家小二郎那样的衣冠禽兽,你也好意思拿来问我?”
虽是当着人家亲姑姑的面,但她这句“衣冠禽兽”依旧骂的极为自然。
令嘉目光一闪,若无其事道:“小二郎自是拿来给小三郎做衬的,好花还需绿叶衬,不是嘛。”
“你这做姑姑的寒碜起人来,倒是比外人都狠。”陆斐失笑,“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你家小三郎是很不错,但就冲嫁了他要叫你姑姑这条,我怎么也不可能选他。”
令嘉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她答得坦然,显见却是和明炤那小子没什么干系。
应当只是巧合……吧!
平日里明炤追求女郎,只要不是自家亲戚,令嘉从来都是不管的,总归小二郎还有分寸。但陆斐性真,洒脱不羁,令嘉颇为欣赏,倒是不忍见她被明炤那个风流种骗去真心。
想到这,令嘉忽地皱了皱眉。
真奇也怪哉!
她和陆萋论亲,陆斐总担心她糟践了她家弟弟的真心,现在明炤似是对陆斐动了心思,护短如她怎么也觉着会是自家人会糟蹋了别人的感情?
他们傅家的家风何时沦落至此的?
——都是小二郎的错!
令嘉和陆斐二人品茗对弈,正是悠然自得的时候,余光忽见三人匆匆而来,为首的正是长乐公主,她面带浓浓的焦虑,而其他人脸色与她仿佛。
令嘉和陆斐对视一眼,不觉眉间稍蹙。
陆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回的这么急?”
长乐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咬咬牙,直言道:“方才傅小四娘不小心落进了横祁河……”
令嘉松了口气,“小四娘会水。”
长乐愁着眉眼接着道:“陆三娘见小四娘落河,着急过头,就跳进水里去救人了。”
陆斐愣道:“三妹?下水?救人?她不会水啊!!!”
长乐苦笑道:“所以傅小四娘又游去救陆三娘,只小四娘力弱,还没救上三娘,两人就一并叫横祈河的水给冲走了。”
令嘉和陆斐齐齐被这神奇的发展惊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陆斐猛地惊起,“那还不快去救人。”
长乐公主说道:“傅小二郎说横祈河石碓也不多,以小四娘的水性应不至于出事,派人去下游搜寻,应能找到人。所以我们过来聚集人手去搜。”
令嘉当即匆匆起身,“我去喊人。”
宽袖拂倒茶杯,茶水流出,浸湿了大半衣袖,她也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