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清,跑慢点,又没人抢着和你赛跑。”任韵笑着,看着周清清从那头抱着花跑到这头,像是不怕累似的。
周清清摇了摇头,对着任韵眨眼:“爸说你喜欢这花,特意吩咐我来送的。”
任韵的眼眶有些湿。
虽说任韵已经四十多岁了,但还是可以从她身上看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人。
“要是我哪天……”
周清清现在听不得这种话,急忙忙打断她,露出一个还不算太难看的笑容:“妈。”
任韵不说了。
她莞尔一笑:“清清,妈有些饿了。”
周清清点点头,看向病房外面的景色,阳光懒洋洋地撒在地上,最靠近病房的玫瑰花苞独自屹立在一旁。
“妈,明天我带您出去走走。”
那朵玫瑰应该是任韵自己种的。
就算只是一朵花苞,也给尽了人希望,让人忍不住想看看它盛开的样子。
应该会是艳丽的吧。
周清清想,就像任韵一样。
就在这天晚上,窗外下起了暴雨,病房里传来冰冷的机器声。
“滴——”
周清清接到医院消息时是在第二天早上,她来不及哭,飞奔着到了最熟悉的病房。
出乎意料的,周逸远来了。
她呆呆地叫了声:“爸。”
周逸远缓缓回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清清。”
周清清发觉他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这恐怕是通宵处理事务然后马不停蹄飞来这里了。
她别开眼,看向床上躺着的任韵。
走上前轻轻碰了下她的手,周清清的心瞬间沉下去。
凉的。
“请节哀。”医院的医生齐齐鞠躬。
周清清强忍住泪水,仰头时却无意瞥见那朵玫瑰,它已经开了,开的还很漂亮。
“妈……”周清清喃喃道。
那朵玫瑰,是她吗?
病房里寂静得厉害,周清清觉得照在身上的阳光都冷了几分。
2.
葬礼来了许多人,有任韵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同事,和现在仍在一起玩的朋友。
大家都在不约而同地说着“节哀”。
赵茗早已哭成了泪人,都浪费了一包纸了。
她老公一旁哄着。
周清清记得她,是她母亲从小学玩到现在的朋友。
“赵茗阿姨?”周清清试探叫着。
赵茗忽然抬眸,看见周清清时哭得更起劲了。
“韵韵,你怎么回事啊。”她口齿不清地说着,随后看向周清清,心里泛起阵阵心疼,“清清宝你眼眶都红了。”
周清清愣了几秒,看着赵茗红肿的眸,最终还是将那句“茗阿姨你眼睛也是”吞回了肚子里。
她看着在照片上淡淡笑着的任韵,心里是一抽一抽地疼。
自出生起,任韵在她心中就一直是热烈的,真诚的。
她还不止一天觉得周逸远娶到任韵肯定是花光了两辈子的运气。
所以她才能有这么多朋友吧。
“爸,”周清清轻声道,“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因为心脏病死掉?”
话音一落,全场瞬间寂静。
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不会的,”最终还是周逸远开了口,“不会的,清清。”
但周清清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医生跟她说她活不过23岁了。
“妈,”周清清走上前,抚了抚照片上女人的眼,“最终还是你赢了,我连25都活不到。”
赵茗不敢置信,“她,周逸远,清清遗传了韵韵的心脏病?”
周逸远抿着唇不说话,眼里没有一丝光。
赵茗的心更寒了。
“清清,”赵茗看了眼周逸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缓缓升起,“茗姨带你出去走走,要不要?”
周清清点点头,看向周逸远。
周逸远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刚一上车,就下起了大暴雨。
周清清心里很不安,打开车窗朝着远在礼堂里的父亲喊:“爸!”
周逸远缓缓抬头,笑着弯了弯眸,朝着她挥了挥手。
雨珠打湿了周清清的头发,她忽然想起医院的那朵玫瑰,她想要带回去养着。
“茗阿姨,可以去一趟医院吗?第一人民医院。”
赵茗看周清清情绪不对劲,便吩咐她老公改了路线。
等到了医院时,她刚好瞧见救护车急急忙忙地往她刚来的方向走了。
她顿了顿,快速地将玫瑰放进盆栽里,跑着上了车,“茗姨,我想去看看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