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了,蒲东接通:“嘉嘉。”
“哦,你妈妈没事,就是想起我还在睡觉,家里的煤气忘了关,怕出事才没跟你打招呼就急急忙忙赶回来。”
他支走话题:“你外婆怎样了,吃早餐没?”
蒲嘉念一一回答后:“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外婆患有轻度的老年痴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段日子了,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不该瞒着我。”
“爸爸向你保证,下不为例。”
蒲东还想问孟回在不在,想了想,作罢。
通话结束,蒲嘉念把手机放到桌上,满脸愁容地看着外婆,长长叹气。
外婆轻点她脑门:“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咯?”
“外婆,您又认得我啦。”
蒲嘉念指着自己,又指着孟回:“那我们谁是嘉嘉啊?”
外婆笑眯眯地说:“你是嘉嘉,她是迦迦。”
蒲嘉念:“……”唉,看来还糊涂着。
外婆问道:“你怎么才回来呀?”
孟回拖了张椅子坐近,对上那双慈和的眼,她百感交集,外婆忘记了过去的很多人和事,但还记得她,这座小镇,依然有一缕思念,在牵挂她。
孟回先在心里喊了声外婆,像个委屈的孩子:“我迷路了。”
“可不是,全变样了,到处都在修路,灰尘大的哟。”外婆拍拍她的手,“迷路不打紧,回来就好。”
“……嗯。”
蒲嘉念捧着手机搜索老年痴呆症,偶尔分心听一耳朵,几乎全程都在状况外。
外婆精力不济,聊没多久就睡着了,孟回陪到十点多,在蒲家人来送饭前离开病房,拐了个弯,迎面遇见昨晚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女人,她牵着个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小女孩,边走边呵斥:“哭什么?不许哭!你妈我就算卖血卖肾卖房子,倾家荡产也要救活你爸,我们家不能散,也绝对不会散……”
走廊尽头,不知是谁开了半扇窗,透进来的光线格外刺眼。
孟回往相反方向走。
正值盛夏时节,蝉鸣无休无止,停车场边的浓郁绿荫下,立着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白衫黑裤,单手插着兜,日光从树叶缝隙里筛下,黑色短发镀了层柔和光圈,仿佛春日夜晚清朗的月,自带清凉之意,纤尘不染。
沈寂从玻璃窗的倒影看到她,回转身,唇畔染了笑。
孟回小跑到他近前:“你等多久了?怎么不上去找我?”
“没多久,”沈寂揉揉她头发,“还好吗?”
实际上,两人前后脚到的。吃完早餐,孟回说想来卫生院看外婆,没让送,沈寂一直跟在她后面。
孟回如同电量即将耗尽的手机,贪恋地在他怀中充电,汲取力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一记重拳锤进了棉花里,没得到应有的反馈,她刚出击,对方就落荒而逃了。
不远处,蒲家夫妇齐齐顿住脚步。
蒲东望着树下相拥的男女,凭直觉脱口而出:“那是迦迦?”:,,.